晚上八点整。
一宁完成了一天的工作。
他打了令狐的电话,说道:“卓哥,请你到我工作室这边来坐坐吧。”
令狐说:“好的,过15分钟就过来。”
打完电话,他觉得,这个工作室做一个茶室也挺合适。有桌有椅有茶壶。突然想起一件事,又打了一个电话给他妈。
要他妈去熊十爷那儿买几斤好茶叶来。
他妈说:“早两天我买了几斤呢?你要送给谁?”
“卓哥要到我这儿坐坐,我觉得这儿晚上做一个茶室挺合格。”
张秀玉高兴地说:“这个好,又不要花钱,椅子桌子茶具都有。对了,家里还有一套没开封的茶具和烧水壶。用那个招待客人最好了。”
一会儿,张秀玉就过来了。把新茶壶、茶具洗干净,接了一壶纯净水,给一宁烧水。
边烧边说:“你就是要跟卓哥这样的好邻居做朋友。燕姐说过,卓哥虽然是警校的人,其实编制是在省公安厅,他是下来锻炼的。
你跟他做朋友多好啊。少跟状元街这伙东游西逛的人玩在一起,你看,加林毕业了,也不在家认真做事,还有二狗子,打扮得像个少爷,游手好闲……”
一宁说:“妈——,别人的事,你少管点。”
“好好好,妈没别的心思,就希望你变好嘛。你跟卓哥在一起,他正经的公安厅的干部,他说要你做什么,妈支持你。”
好不容易,他妈说了一大堆才走。
一宁其实挺喜欢这个妈,精明能干有主见,就是话多了些。她总是把自己看成一个小孩。他实在想跟他妈认真地谈一次。
他想对他妈说——
我十八岁了,只是表面上有点吊儿郎当,其实心里最清楚。我跟加林那伙整天无所事事的人还是有区别的。
一会儿,卓哥就进来了。
一宁站起,说道:“坐。”
令狐扫视了室内一遍,笑道:
“哎,你这个主意好。白天卖彩票,晚上整理一番,是个环境优雅的茶室。到这里聊天,清静、舒服。”
一宁给令狐倒了一杯茶,问道:“卓哥,听我妈妈说,你的工作关系是在省公安厅,只是来学校帮帮忙。”
令狐笑道:“对。我的工作是两边跑,省厅有事,我就要到省厅帮忙。”
“到省厅帮忙?省厅有这么多人,还要你去帮忙,证明你很厉害嘛。”
令狐是什么话也难不倒他。随便对方说什么话题,他都可以往自己的目标上引导对方。
听一宁提起这事,他喝了一口茶,放下茶具,轻描淡写地道:
“不是我很厉害,而是我有一桩长处。”
说到这儿,他故意打住。
这就引起了一宁的兴趣,忙问:“卓哥,你有桩什么长处呢?”
“我是什么车辆都会驾驶,也会修理。”
“啊,那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呢?”
“在部队的汽修厂干了好几年。坦克都会修。”
这也不是撒谎,当年,令狐被确定为“卧底”时,他就被公安厅送到一家部队的汽修厂学会了驾车,修车。
一宁说:“想不到这么厉害。坦克都可以开。”
令狐开始引导他:“你应该学会驾驶。”
“我确实想。”
“确实想的话,跟我学。警校嘛,有各种车辆。现在放了暑假,操场里空荡荡的。我教你学。”
一宁本能地问道:“那些车辆归你管?”
令狐哈哈大笑:“我在学校就是负责训练学员驾驶,爆破,排雷,指纹识别,还包括化妆,易容等等技术嘛。”
一宁大吃一惊,问道:“还包括化妆,易容?”
令狐说:“警校培育警察,什么都要学。化妆,易容也许用不上,但驾驶、爆破、排雷、指纹识别等方面一定要学。
所有的人都要会驾驶。
但排雷,爆破、指纹识别这些课也要教,一百个人里面有几个特别优秀的,他们就会被公安部门重点培训,以后就从事这方面的专业工作。”
这引起了一宁极大的兴趣,说道:“我要是早知道,就一定要好好读书,考上警校。排雷、爆破、指纹识别,多好玩啊。”
令狐笑道:“ 排雷、引爆炸弹不是好玩,是很危险。但是指纹识别这个可以学。这个,我可以教你一点。”
一宁来了兴趣,问道:“不当警察可以学?”
正中令狐的下怀,他欲擒故纵,抽出一支烟递给一宁。
一宁说:“我是抽着好玩的。”
令狐说:“你想要学指纹学,首先就要学会给人发烟,当然自己也要陪着抽一支。”
一宁马上反应过来,说:“丢在地上的烟蒂上就留有别人的指纹。”
令狐对一宁的任何正确反应,都翘大指拇。
一宁受到令狐的称赞,心里高兴,接过令狐的香烟。
令狐见一宁望了一下香烟,便说:
“我上课的时候,就会这样教学生,比如别人接了烟,第一眼望了一下烟上的几个字,就可以判断对方没有抽过这种烟。”
一宁笑道:“我接烟的举动,都被你当成一个判断,真好玩,我确实没有抽过这种牌子的烟。”
令狐掏出打火机,准备给一宁点火。
不料一宁掏出打火机,主动给令狐点火。
令狐点了火,抽了一口,笑道:“你不太抽烟,口袋里有打火机,说明一件事。”
“说明一件什么事?”
“说明你以前口袋里不带打火机。现在办了彩票店,来了客人你要殷勤点,给别人发烟,顺便给人点火。”
一宁一惊,真是什么都逃不过这个警察哥哥的眼睛。笑道:
“卓哥,跟你在一起,没什么隐私了。一举一动,你都知道别人的心思。”
令狐就要下大招了,喝了一口茶,望着一宁笑。
笑得意味深长。
笑得一宁心里发毛。不知卓哥为什么笑得这样莫名其妙。
笑完,令狐才说:
“你能算中彩票,说明你有方法,可惜,我对彩票不感兴趣。不过,你即使是能算准,也是一种经验主义,你绝对不能说你有什么方法。”
一宁吃了一惊。
令狐继续说道:“你说你有方法,你要小心别人绑架你。逼你说出方法。然后,他们一走了之。
如果你方法对,他们就会下大注。
如果你方法不对,他们认为你没说真话,就会第二次绑架你。”
一宁一听,打了一个激棱,觉得卓哥是真心的关心自己。
就算只是两个条件,如果很准的话,名气闹得很大,那不排除社会上一些黑恶势力对自己动手。
幸亏遇上这么一位好心的邻居大哥。
他心里乱跳起来,望着卓哥,神情紧张地说:“那要怎么办?”
令狐说:“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以后就写百位杀一码。杀一码,就是天天正确,人家也打不中彩票。至于你那个什么分解式就不要写了。”
“可我告诉了体育局陈飞局长,他是管我们这一线的。”
”你不按规矩写。随便写,多错几次,他就不会再向你索取了。“
“可是,很多人都冲着我这个分解式来买彩票的。”
“你回去征求一下你父母的意见。有事你打我电话。”
令狐适时站起来,笑道:“你征求了父母的意见,下次我们再谈。”
令狐出门,一宁呆在那儿,半天才反应过来,忙追到门外,喊道:“卓哥慢走。”
回到彩票室,一宁想,卓哥说的有道理,万一真的有人绑架自己呢?
他再也坐不下去了,把门一关,准备和父母去商量这件大事。
竹枝巷的小巷内,路灯拉长着一宁的身影,几乎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