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部局附近的街角,卫雄武一身普通摊贩的装扮。
看似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摊上的货物,实则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地监视着工部局周边的一举一动。
阳光斜斜地洒落,映照着他微微眯起的双眼。
周围人来人往,喧闹声此起彼伏,卫雄武却仿若未闻。
没过多久,他就瞧见有两名男子快步走来。
他们神色匆匆,似乎带着某种急切的目的。
走在前面的男子不时回头与后面那人低语,只见他嘴唇微微张合,声音压得极低:“就这么办,快!”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匆匆走进了工部局。
卫雄武的目光立刻紧紧锁定在后面那个人身上,他仔细打量着此人的背影。
那个人似乎在有意掩饰自己,但卫雄武凭借着敏锐的直觉,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个人就是白启山!
“这老家伙如此鬼祟,必定有大文章,我得留下来,看看他究竟和什么人接触,说不定能发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卫雄武心想。
他微微低下头,装作继续整理着自己的摊位,却用余光始终留意着工部局的门口。
不久,卫雄武看到一个将近六旬左右的男子,跟着白启山出来了。
二人站在台阶上,小声嘀咕了几句,那个人表情凝重,白启山听着连连点头,然后他向那个人告别,又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这位男子身穿一袭深色长袍,身姿挺拔,透露出一种威严的气息。
他的面容略显苍老,眼角的皱纹见证了岁月的痕迹,但眼神中却依然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他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给人一种严谨的感觉。
白启山走后,这个男子站在原地未动。他微微眯起双眸,将那锐利如刀的目光缓缓扫向周围。
他的表情严肃而冷峻,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审视。他的身躯挺得笔直,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当他的目光扫到卫雄武的摊子时,突然停住了。
他的眼神一下子聚焦起来,紧紧地盯着那个摊子,似乎要将它看穿一般。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凝重。
他就那样静静地盯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过了好几秒,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那个摊子……似乎有点不同寻常。”他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身边无形的人说着。
然后,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卫雄武的摊子,这才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而卫雄武在这注视下,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他的心跳都不禁加快了几分。
他强自镇定下来,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保持着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
他微微低垂着眼帘,用余光暗暗观察着男子的举动,双手看似随意地放在身侧,实则暗暗握紧,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每一秒都让卫雄武备受煎熬。
终于,不一会儿,男子似乎打消了疑虑,缓缓地收回了目光,转身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了工部局。
卫雄武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但他的心依旧提着。
男子进入工部局后,随后叫来一个人。
“黄处,您找我?”
黄处长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说道:“门口西侧有一个卖东西的,看着像是个生面孔。你去他的摊子那买点东西,顺便和他闲聊一会儿,给我探出他是哪的人,记住,别打草惊蛇。”
下属连忙点头应道:“是,黄处,我这就去办。”说罢,便转身快步离去。
这名下属慢悠悠地来到了卫雄武的摊前,他先是装作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才将目光落在摊子上。
只见他蹲下身子,随意地拿起一些烟叶儿,在手中摆弄着,一边说道:“给我来点这个烟叶儿。”
卫雄武赶忙应道:“好嘞。”说着便熟练地为他包起烟叶儿。
下属付了钱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顺势在摊子旁边蹲下,笑嘻嘻地看着卫雄武,说道:“兄弟,头一次出摊吧?”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脸上挂着看似亲切的笑容。
卫雄武有些紧张,但还是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嗯。”
下属接着又问:“我看你这生意,怎么样啊?”说着,还瞥了瞥周围的人群。
卫雄武迟疑了一下,然后回答道:“还行吧,刚开始。”
下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突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你是本地人吗?”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紧紧地盯着卫雄武。
卫雄武心中一紧,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回答:“是。”
下属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但想了想后,只是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那行,你继续摆摊吧。”
然后便转身朝着工部局走去,一路上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卫雄武的摊子。
而卫雄武则暗暗松了一口气,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
黄处长坐在办公桌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下属,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下去。
下属连忙把在卫雄武摊前了解到的情况详细地汇报起来:“处长,那个人确实是第一次出摊,看着生意也刚起步,他确称是本地人。”
下属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黄处长的表情。
黄处长听完后,微微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后,语气严肃地说道:“嗯,继续盯着点。这个人不能放松警惕,如果发觉他有什么异常举动,马上向我汇报。”
“是,处长!”
夜如一块沉甸甸的黑幕缓缓降下,卫雄武在黑暗的掩护下,才开始不慌不忙地收拾着摊子。
他的动作略显疲惫,但却十分细致,将每一件物品都小心翼翼地整理好。
收完摊,卫雄武匆匆往回赶。
见到杜子琪时,卫雄武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顾不上歇息,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杜先生,今天可真是惊险啊!”
说着,他端起桌上的一杯水,大口地喝了起来。
喝完后,他抹了抹嘴角的水渍,继续说道:“今天发生的情况是这样的……”
卫雄武的眼神中闪烁着紧张与不安,他一边回忆着白天的场景,一边详细地描述着每一个细节。
说到那个男子时,他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声音也不自觉地压低了些。
“杜先生,那个人的目光啊,真的太可怕了!那目光似乎好像能直接看到别人的内心似的!我只要一注意到他的眼神,就觉得心里直发慌,心跳都快蹦出来了!”
杜子琪静静地听着,眉头微微皱起,表情也变得格外严肃,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卫雄武,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杜子琪才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卫雄武,然后慢慢开口说道:“这个人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卫雄武一听,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惊讶,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迫不及待地问道:“杜先生,他是谁啊?”
杜子琪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是工部局警务处的黄文乙。”
说到这里,杜子琪顿了顿,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接着继续说道:“当年,黄文乙也在巡捕房。那时候,他可是相当英勇,办过不少棘手的案子,也正因如此立下了功,后来才升迁到了工部局。”
卫雄武听着,嘴巴微微张着,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他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感觉他那么厉害……”
杜子琪轻叹了一口气,表情变得更加严肃,缓缓说道:“所以,我们得更加小心应对才是。”
他在心中暗暗思忖着:要想让杨处长帮助自己,那自己必须得展现出足够的实力才行。可眼前自己面对的这个对手,那个黄处长,曾经可是在巡捕房待过的,经验丰富且手段狠辣。
想到这里,杜子琪不禁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凝重之色。他的目光变得愈发锐利,仿佛要穿透眼前的黑暗,寻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对付这样的人,必须得想到一个万全稳妥的办法。”
“哼,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杜子琪咬着牙低声说道,一只手紧紧捏着那份关于白文杰罪行的证据。
卫雄武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问:“杜先生,那我们该怎么做?”
“听说,工部局的大人物准备对海港的经济和社会环境进行考评,黄文乙一心想往上爬,作为警务处长,如果辖下出现了巡捕受人指使滥杀无辜会怎么样?”
“那他的前程一定完蛋。”卫雄武冷笑着接过话来。
杜子琪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说道:“我们把白文杰的事情闹大,让整个海港都知道他花钱唆使巡捕杀人,黄文乙为了保住自己的前程,肯定会想尽办法掩饰,但我们偏不让他如意。”
说罢,杜子琪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雄武,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你一定要把事情办好。”
卫雄武一脸严肃,点头应道:“放心吧,杜先生。”
杜子琪微微眯起眼睛,继续说道:“你去带一些信得过的、精明能干的弟兄过来,记住,要绝对可靠的。”
卫雄武立刻转身离去,不多时便带着一群神色冷峻的弟兄回到了房间。杜子琪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叠图文,上面清晰地显示着白文杰与刘三元的种种关联。
“拿着这些,”杜子琪将图文递给卫雄武他们,“把这些图文在城里各处张贴,尤其是那些显眼的地方,一个都不要放过。”
弟兄们领命而去,杜子琪又对魏雄武说:“还有,你去把那些善于八卦的人都买通了,让他们在酒馆、茶楼等地大肆宣扬此事,一定要把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卫雄武点点头,便去着手安排。
那些弟兄们行动极为迅速,他们穿梭在大街小巷,熟练地张贴着图文。其中一个弟兄一边贴着,一边还低声咒骂道:“哼,让这白文杰的丑事人尽皆知。”
而在酒馆和茶楼里,那些被买通的人更是眉飞色舞地讲述着白文杰的事情。
“嘿,你们知道吗?白启山的儿子白文杰啊,竟然干出这等天理不容的事儿!”
一个尖嘴猴腮的人夸张地说道,还不时地用手比划着。
“可不是嘛,我也听说了,这图文都贴得到处都是了,证据确凿啊!”另一个人附和着。
卫雄武则在街头巷尾散播着谣言,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白文杰的罪行,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议论。
黄文乙得知这些消息后,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脸色铁青。
“妈的,这到底是谁在搞鬼!”黄文乙愤怒地咆哮着。
黄文乙此刻满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整个人仿佛被一团怒火紧紧包裹着。
他呼呼地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着。就在这时,突然有个人急匆匆地跑来告诉他,说白启山想要见他。
黄文乙一听,眼珠子瞬间瞪得浑圆,嘴里立马破口大骂道:“白启山这个混蛋!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要见面,他是想拉我下水吗?想得美!不见,绝对不见!”
他一边吼着,一边用力地挥了挥手,仿佛要把白启山的名字从空气中狠狠抹去。属下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暴怒给吓了一跳,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就触碰到他这即将爆炸的情绪。
黄文乙在原地来回踱步,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对白启山的咒骂,那愤怒的模样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点燃一般。
白启山一脸阴沉地站在工部局门口,他刚刚在这里吃了个闭门羹,满心的郁闷和无奈交织在一起。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正打算转身回去。
然而,他刚一迈步,就发现自己的去路被一群人给堵住了。
这些人一个个面容悲戚,眼中满是愤怒和仇恨,他们正是那些被害的武馆弟子的亲人。
“白启山!你把白文杰交出来!
他杀了我们的亲人,必须血债血偿!”一位老者颤抖着声音喊道,他的脸上满是泪痕,眼神死死地盯着白启山。
“对!交出凶手!让他给我们的亲人偿命!”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声音中充满了悲愤。
白启山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白文杰不在我这儿。”
“你还狡辩!就是你们白家干的好事!”一个妇人哭喊着冲上前,伸出手指着白启山的鼻子,“你们这些恶人,不得好死!”
人群中顿时一片喧哗,各种指责和谩骂声如潮水般涌向白启山。
白启山面对众人的指责,脸色越发阴沉,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似乎在极力忍耐着心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