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车启动后发出沉闷的轰鸣，像一头苏醒的怪兽。
陈阳换上小希带来的衣服，新买的外套带有内置加热功能，可这没让他感到一丝暖意。
他能明确感受到，那只影魔就在身体里，偏偏现代科技无法检测出任何异常。
没有检查报告就无法治疗，这是现代医学的通病。
想到自己的寿命正在加速缩短，陈阳的心情更加沉重，就连呼吸都不再顺畅。
“你又要去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希坐在主驾位置。
“我想搞点旧货，太阳能充电器。”
“厉害，在暗星买太阳能充电设备，真有你的。”
小希将自动驾驶的目的地对准地龙商城，随后将手搭在陈阳腿上，帮他疏导焦虑。
“放松点~”
她控制着车速，循序渐进。
不可否认，在这方面伴侣型仿生人是专业的。
陈阳感觉很受用，不免闭上眼睛说：“你这相当于把一种焦虑转换成另一种焦虑。”
“就像将光能转换成电能一样。”
小希忽然想起什么的“咦”了声，接着说：“你要买太阳能发电器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个人。她在旧长安，那里有最先进的光能充电设备。”
“滨边美羽？”
“她现在叫王晓羽，可是旧长安的合法居民。”
“她不是你帮着偷渡过去的么？”
“手续和电子档案都是齐全的，旧长安政府没纠结偷渡的问题，毕竟晓羽的办事能力很强，那边用的上。”
小希调整飞车的着陆点，改为蓝鲸生命的公寓说：“先回家吧，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陈阳记着芙蕾雅的事，便问小希：“我有个朋友想要转换成数字生命，荒川真一就能做到吧？”
“夜之城很多地方都能做，只需修改赛博空间的传输器，依托数字生命的基础模型——比如数字伴侣的‘AoA’，或者我的‘生命之翼’，就可以将人脑意识转换为数字格式。”
小希思考了下，接着说：“不过转换时会损失5-10%的记忆，目前还做不到完美。”
她看向陈阳问：“你要转换为仿生人？”
“是我的朋友。”
陈阳曾想过这种可能。
如果生命真到了最后一刻，他会毫无顾忌的转为数字生命。
可眼下还没到那个地步。
“荒川真一的技术没问题，他有蓝鲸生命的工作经验，制作的数字芯片能完美适配各种型号的仿生机体。缺点就是很贵，你这段时间花销很大，应该支付不起。”
“钱可以再赚嘛，再说我可以用食物抵钱。”
“没用的。”
小希用极为平淡的表情，淡淡地说：“荒川真一已经是数字人了。”
数字人。
这的确比“仿生人”或“数字生命”更贴切。
“你帮我联系一下，越快越好。”
陈阳话刚说完，智能眼镜中跳出一个通话申请，发起人竟然是小百合。
“五郎的小百合？”
陈阳又不好的预感，允许通话申请。
眼睛中的视野变成五郎的家，小百合正焦急地原地跺脚，看向摄像头说：“不好了，五郎被绑架了！”
“绑架？我和他才分开不久啊。”
陈阳大感意外。
早上他刚给五郎送了一车货，想不到去医院做个检查的时间，那小子竟然被绑架了。
小百合抹着眼泪，拿出一个机械纽扣说：
“这是劫匪留在车里的视频纽扣，它被加密过，无法将他投给你们看，总之……你们快回来吧，我有点害怕。”
“已经在路上了。”
陈阳关掉视频通话，心想地球那批货必定暴露了。
五郎家。
小百合按压数字纽扣，成像孔投出一个视频窗口。
画面有些模糊，聚焦后能看到五郎被捆在地上，他的脸被打得鼻青脸肿、血迹斑斑。右侧太阳穴有明显刀伤，应该是记忆芯片被摘除了。
“呜……”
五郎的嘴里塞着一个金属球，地上的口水中还有一颗带血的牙齿。
“怎么办，快救救他……”
小百合痛哭流涕，小希拍着她的后背问：“放心，人没死就有办法。”
陈阳只盯着视频，默不作声。
此时视频中的五郎不见了，露出一个镶嵌着金属面具的黑发男人，他的电子眼亮着红光，照得镜头有些失真。
“我不管你是谁，想要救这小子，就再给我准备十车红酒和那种面饼，听清楚了吧，十车！”
面具男猖狂地笑了几声，画面也随之抖动。
他身体向后仰了下，露出的肩膀都是机械骨骼，继续说：“我知道你不会报警，这些货都是见不得光的好东西。但如果你真要报警了，我保证不出十分钟，这个‘五郎’就会被挖个干干净净，只剩一张皮囊再还给你。”
面具男说后，背景传出十余人的哄笑声。
“给你五天时间，把货准备好后送到找个地方，别耍任何花招，我们的监视系统超乎你的想象。”
视频切成黑色，上面印着一个地图坐标。
那是夜之城南部的一片荒郊，一座被核战摧毁的小镇，名叫堀北。
“堀北，沙金的地盘。”
小希从互联网上找到线索，接着说：“他们以抢劫财物和贩卖器官为生，在堀北的地下有十余个隐秘的藏点，各个藏点间相互连接。听说有西方势力介入，很难缠。”
“那就难办了。”
陈阳发愁的皱眉，起身说：“我这就去准备货，希望能尽快凑齐。”
“那就拜托了！”
小百合从沙发上站起身，90度鞠躬。
小希也跟着陈阳离开，进入飞车后才说：“五郎的飞车轨迹被抹除了，而且是从根服务器上清理的，想不到沙金在警方竟然渗透的这么深。”
“随着星际移民的临近，暗星将越来越乱。”陈阳说。
“是啊，有钱人争抢船票，没钱人掠夺现有资源，都企图在旧规则打破后成为新的统治者。”
小希靠在座位上，憋着嘴说：“你们人类真的很上进。”
“我看过的影视剧里，你们仿生人也不是铁板一块。”
陈阳驱车返回公寓，看向小希问：“我不信世界上只有一个‘本谷千和’，总有其他人也在研究类似‘生命之翼’的生命体。我估计你们仿生人的型号会更复杂，你小心点吧。”
“嗯……”
小希陷入深思，喃喃地说：“它们就快出现了。”
飞车抵达公寓阳台，陈阳说：“你下车吧，我得回去准备货了。记得帮我联系荒川真一。”
“你也小心点。”
小希下车后挥了挥手，目送飞车消失在细雪中。
夜之城并不在意即将被富人们抛弃，它依旧向穷人展开怀抱，播放着电子音乐，将巨大的全息美女投射在空中。
女人伸出粉红的舌头，舔向如甲虫般的飞车。
陈阳推动操控杆，让飞车划过一道弧线，转头向南部飞驰。
目标：堀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