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浩轩一使出血狱魔功,气势顿时为之一变。与初次交手时的谨慎不同,此刻的他面对柳云生竟是招招狠辣,杀气毕露。
二人你来我往,斗得旗鼓相当,难分伯仲。
“砰!”“轰!”
剑气纵横,每一次交击都震耳欲聋,激荡起的罡风更是席卷整个演武场。
“嗯?!”
一直冷眼旁观的凌远山见状,忽然大吃一惊。
旁人或许难以察觉,但他却看得分明,此刻凌浩轩的肩头正有一团黑气萦绕,隐约可见狰狞可怖的恶鬼虚影。
而在柳云生肩头竟也有一团如出一辙的恶鬼虚影若隐若现。
“真是糊涂……”
凌远山自己也修炼了血狱魔功,自然明白这恶鬼虚影意味着什么。
这恶鬼虚影乃是修炼血狱魔功到一定境界后才会出现的异象——血狱修罗,旁人不可见,唯有同样修炼此功之人才能彼此察觉。
而今柳云生竟也出现了这种异象,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也修炼了血狱魔功!
这怎么可能!
血狱魔功是凌家不传之秘,除了他和凌浩轩就只有影一习得,柳云生又是如何习得的?
凌浩轩方才方寸大乱,不惜暴露自身底牌,也要使出血狱魔功干掉柳云生。
可是他不该啊!他怎么敢!这门功夫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示人啊!至少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绝不该如此冲动!
“你这是要毁了我们数百年的基业啊!”
血狱魔功虽然隐秘,旁人难以察觉,但其本质毕竟是魔功。
凌浩轩一旦失去理智全力催动血狱魔功,就再难掩盖其魔功根源,必然会被识破。
因此即便柳云生接连重创镖师,凌远山也迟迟没有亲自出手。
今日是他金盆洗手的大好日子,受邀而来的宾客大多是江湖人士,其中不乏高手。
这些人或许看不到血狱修罗虚影,但以他们的修为多少能察觉到血狱魔功与寻常武功的不同之处,就算不能断定是魔功,也必会心生疑虑。
所以他才没有亲自出手对付柳云生,而是先让镖师试探,借刀杀人,就是为了避免暴露血狱魔功的秘密。
在当被他寄予厚望的黄家少主黄逸伟突然反水、宣布不再插手此事时,他虽然勃然大怒,却也只是出言呵斥,而没有强行挽留。
因为黄逸伟是今日宾客中武功最高之人,凌远山担心如果他真的留下,难免会泄露血狱魔功的气息。
“糊涂啊!”
凌远山的目光落在与柳云生激烈交战的凌浩轩身上,眼神冰冷至极,此前他对凌浩轩的信任和支持,此刻已荡然无存。
“我早说过,莫要轻举妄动。”
他多少已经预感到了一些,从柳云生口中说出十五年前的往事开始,尽管他表面上予以否认,但内心深处却隐隐觉得那就是真相。
十五年前,凌浩轩那些令人起疑的言行,前不久借走暗卫和影一后至今毫无音讯,以及提前举行金盆洗手仪式等等。
有太多太多的迹象表明柳云生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然而他却不能承认,眼看影一的复活在即,一旦承认了柳云生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所有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况且十五年前的真相对凌远山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只要不惹麻烦就好!他真正在乎的只有结果,无论凌浩轩背叛柳云生做了什么,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他都可以一笑置之。
但现在,一切都已成为泡影,凌浩轩所做的一切将他们多年来的心血毁于一旦。
“事到如今,已无路可退。”
他再也无法掩盖真相了。
“噌!”
凌远山从身旁矮几下取出早已备好的长刀,这才是他真正不为人知的兵器。世人皆知他精通剑术,但这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
虽然根据个人体质不同有所差异,但普遍来说,最能发挥出血狱魔功威力的武器,非刀莫属。而此刻,他正手握长刀。
此举或许会加深世人的疑惑,但这都是后话了。习武之人谁没有个压箱底的绝招?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便是。
当务之急是平息这场骚乱,而且必须赶在那些与魔功有关的人察觉到凌浩轩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之前!
就算身份暴露,多年心血毁于一旦,也要先解决掉柳云生,才有机会逃脱,留待日后再做打算。
“轰!”
凌远山脚下一踏,身形暴起。
他手中的长刀裹挟着血狱魔功的煞气,势如破竹般冲向柳云生,凌厉的刀锋直逼柳云生后背。
“呼!”
狂暴的刀风夹杂着凌厉的杀气,仿佛要将一切都撕裂。
“呃!”
柳云生牙关紧咬,他本就疲于应对露出真面目的凌浩轩,凌远山的加入更是让局势瞬间恶化。
“轰隆!”“砰!”
凌浩轩的剑,凌远山的刀,招招致命,毫不留情地向他袭来。
这两人的武功路数,分明与他在小河山遇到的那些人如出一辙。而且,虽然两人的武功造诣相差无几,但实力却远胜于小河山遇到的那些人。
以一敌二本就艰难,更何况对手实力强悍。若是换做前些日子,他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呵!”
然而他的嘴角却泛起一丝笑意,虽然身处险境,他却并非毫无还手之力。
尽管身处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之中,柳云生依然抓住机会进行反击,见招拆招,化解着两人的攻击。
“还真不愧是父子啊。”
随着时间推移,这两人不为人知的真面目也逐渐暴露出来。
眼见柳云生反击攻势凌厉,凌远山竟随手抓过一名镖师挡在自己身前。那名镖师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自己信任的老镖头当作挡箭牌,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
起初,这似乎只是凌远山下意识的举动,然而接二连三的惨剧却接连上演。
凌远山如此,凌浩轩亦是如此。自从第一次将镖师推向死亡之后,他们便不再顾忌,将周围的镖师当作挡箭牌。
起初镖师们还对此感到震惊和恐惧,但随着同伴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他们逐渐丧失了斗志,纷纷逃离战场。
那些原本还坚守岗位的镖师,也纷纷低下头,转身离去。毕竟,正道人士不该做出如此行径。他们已经没有理由再坚守所谓的忠义了。
于是所有人都离开了。如今这偌大的院落中,只剩下柳云生和眼前的凌氏父子三人。
柳云生只觉得讽刺,背叛朋友的凌浩轩,在小河山屠杀同门的影一,以及眼前的凌河山。
“都是一路货色。”
他们的所作所为,如出一辙,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辈,只是他一直没有察觉罢了!所以才会被他们所害,那些无辜丧命的镖师也是如此。
“两个都是禽兽不如的东西!”
如今这两人丑恶的嘴脸暴露无遗,他只觉得可笑至极,这俩人就算碎尸万段也不足惜。
“轰隆!”
就在这时,将正面战场交给凌浩轩的凌远山突然从侧面杀出,挥刀劈向柳云生。柳云生侧身避开,凌厉的刀锋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划过。
“唰!”
凌浩轩抓住柳云生格挡的空隙,再次攻杀而来。
柳云生收回长剑,旋身避开凌浩轩的攻击,他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狂暴的剑风和刀气。
“唰!”
无视呼啸的劲风,柳云生再次发动反击。他欺身而上,手中长剑直刺而出。
“铛!”
凌远山的长刀横空出世,挡下了他的攻击。
然而,这还没完。
柳云生手腕一抖,被长刀弹开的长剑立刻变招,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再次袭向两人。
“铿!”“铿锵!”
长剑左右翻飞,将凌氏父子二人牢牢锁定。
“果然如此。”这与他预料的一样。
他所习惯的不仅仅是这两人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杀气,他们的武功路数与他在小河山遇到的那些人并无二致。虽然使用的武器和招式有所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没有跳出那个框架。
他们的攻击,每一招都刚猛霸道,却又暗藏杀机,防不胜防。就连攻击的角度和时机,都与那些人如出一辙。
随着不断的过招,柳云生对他们的攻击套路也越来越熟悉。他们的攻击路数和行动轨迹,他已了然于胸,就连他们体内真气的运转,他都摸得一清二楚。
“呵!不过如此。”
诚然,这两人比他在小河山遇到的那些人更强,无论是真气修为还是招式威力,都不可同日而语,但随着交手时间越长,柳云生反而觉得他们越来越不足为惧,他甚至开始感到游刃有余。
反倒是当初在小河山遇到的影一更让他感到棘手。与影一交手时,他无时无刻不神经紧绷,不敢有丝毫松懈。因为他知道,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有可能死在影一手中。
“不过是温室里的花朵罢了……”柳云生能有这种感觉,并非仅仅因为他比过去更加强大。
不知为何,这两人的武功虽然在他之上,但实战经验却远不如他。所以他们虽然强大,却无法对他构成真正的威胁。
“你们父子当真是绝配啊!”
看着咬牙切齿、疯狂挥剑的凌浩轩,柳云生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躲在背后暗算他人,遇到危险就拿手下当挡箭牌。这种人,也就这点本事了。只会躲在后面指手画脚,自己却从未真正身经百战。
“行了,没什么好期待的了……”
柳云生决定结束这场闹剧。他已经将这两人彻底看透,心中再无半点兴趣。
“最后……”
但他并不打算让他们轻易死去。他要让他们也尝尝痛苦的滋味,就像他被困在石棺中的十五年一样。
“铛!”
柳云生挡下了凌浩轩斜劈而来的长剑,但他并没有将其弹开。
“咯吱!”
他手腕一转,将凌浩轩的剑锋带偏,使其顺着自己的剑身滑了下去。
然后,
“噗!”
长剑深深地刺入了凌远山的胸口!
“呃!”
凌远山闷哼一声,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那柄透体而出的长剑。
“父亲……父亲!”
凌浩轩看着自己亲手将父亲刺穿,顿时目眦欲裂,手中的长剑无力地垂落下来,口中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
“这才是最适合你的结局,不是吗?”
看着凌浩轩惊慌失措的表情,柳云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你说是不是?”
他感到无比畅快,比他被困在石棺中时无数次幻想的场景还要痛快。
“嗒。”
柳云生抬起长剑,将剑锋压在凌浩轩的剑身上。
“噗嗤!”
随即,他猛地向下发力。
凌浩轩的长剑还插在凌远山的胸口,在柳云生的重压之下,剑身顺着伤口向下切割。
锋利的剑刃将凌远山的腹部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和内脏顿时喷涌而出,洒落一地。
凌远山完了。
“唰!”
接下来轮到凌浩轩了。
“嚓!”
柳云生顺着划开凌远山腹部的剑势,反手一剑朝凌浩轩挥去。
“……!”
剑锋沿着凌浩轩握剑的手臂一路向上。
“噗!”
凌浩轩的右臂齐肘而断,断肢掉落在地。
“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院子,凌浩轩捂着断臂,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
然而,
“还没完呢。”
这仅仅是个开始。
凌浩轩的痛苦,远没有结束。
区区皮肉之苦,怎能弥补他十五年来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