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亮笑眯眯地往爆炸头嘴里塞了支烟,还体贴地帮他点上了。
他随意搭着他的肩膀,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样子:“兄弟,你知道里边那姑娘叫什么吗?”
爆炸头有些懵:“她不就是你们不在编的老师吗?整天蹲大使馆门口帮着收集资料的。”
张亮嘴角轻颤。
不谈结果的话,他这情报搜集工作做得的确不错,连严月英平时是做什么工作的都知道。
“她叫严月英,滨城最好的两家酒店里,有一家是她家的。”
张亮拍着他的肩膀,很善良地给他科普:“严总给她零花钱都是十万起,你说——如果你跟冯公子讲,说严大小姐骗了你两万块,冯公子能信吗?”
听着这话,爆炸头的心瞬间就慌了,嘴上的烟跟着跳动了两下。
他很机智地说:“不对,你、你骗我,她要真是有钱人,能来你们这儿干这种活?”
“砰!”
房间里传来了摔摔打打的声音。
显然是严大小姐在表达不满。
张亮把爆炸头拽远了点儿,朝电话机抬了抬下巴,示意道:“打个电话问问?”
张亮过分坦然的态度让爆炸头心里犯嘀咕。
他完全感受得到这人的胜券在握。
直接问冯辉他是不敢的,而且他估计就算这人真的是严家姑娘,辉少也不可能认识这么一个“小人物”。
但不打听一下更不可能。
因为他已经犯了个错,再不小心谨慎地弥补,他真就不用回京城了。
于是,他思量片刻,折中选择了去找滨城那边的朋友询问情况。
电话并未打太久,一分钟而已,爆炸头就从朋友的口中确定了此严月英就是彼严小姐。
这倒不是他的人脉圈有多广,而是严总在刚刚过去的新年里没少嘚瑟——
他精心栽培的大女儿现在在沈市做生意呢,前不久刚上过省报!
在严总的努力宣传下,半个滨城都知道了这事,一点儿都不新奇。
爆炸头把电话放下,脸色奇差。
张亮有句话没说错——没有人会信严大小姐会骗他两万块。
但相信他会假公济私的人一定很多!
爆炸头的手颤抖着。
他看向张亮,眼中竟带着无尽的委屈。
张亮浑不自觉,反问:“你看你把自己作的,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啊?”
爆炸头都快哭了,破罐子破摔似的咆哮:“你能不能说句人话!是你们骗了我!你还反过来问我打算怎么办?”
张亮直接转向吴飞:“吴警官,有证据说我们诈骗吗?”
吴飞:“……”
的确是有点儿看不过眼。
偏偏他们之间的约定只是口头的,自愿赠与的声明却是书面的。
一个有实证,另一个无法考据。
他叹了口气:“没有,但……”
他想说,但可以查查。
可张亮哪能给他说出“但是”的机会?
他再次转头,无视吴飞并打断了他:“你看,没证据。”
爆炸头把脸埋在掌心。
他现在有种巨大的无力感。
“真的,这也就是在沈市……”他咬牙切齿,从牙缝里往外挤声音,“你们去京城试试……”
他坚信,如果是在京城,借这群人八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这么骗自己!
张亮哑然失笑:“冯公子是在哪儿挨揍的?不是沈市吧?”
爆炸头愣住。
张亮看着他,脸上的笑一点一点敛起。
他伸手点着爆炸头的心口,声音无比平和:“行就是行,在哪儿都行。自己不行事儿就别怪天怨地,你家少爷真那么行,你还用得着来这儿喝西北风?”
张亮没用什么力气,爆炸头却被他一根手指戳得连连后退。
他怔怔地看着张亮,嘴巴张着,却酝酿不出一个字。
事实总是让人无从反驳。
而张亮说的就是事实。
冯辉的确是在家门口被人抽了。
而他来沈市的原因就是为了给冯辉出气。
为什么要来沈市给他出气?
还不是因为……在京城人家也没他面子么……
“咳咳。”
眼见着快要聊不下去了,吴飞清了清嗓子,低声提醒:“你差不多就得了,我还在这儿呢。”
当着警察的面儿说这种威胁性十足的话,多少有点儿把他当空气了。
张亮回过神来,客气地朝吴飞点了点头,然后对一旁的魏轩说:“愣着干什么?这么冷的天,请吴警官进屋喝杯茶。”
魏轩立即站直了,拽着吴飞就往屋里走:“快快快,你快进去,暖壶里有水你自己倒。”
他把吴飞推进屋,自己依旧留在院子里看热闹。
这么打了个岔,爆炸头感觉到的压力小了几分,但心情却愈发沉重。
他不想考虑冯辉到底行不行的问题,他只知道,他是实打实地拿出了两万块钱,但事儿没办成。
爆炸头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张亮,哭丧着脸说:“哥们儿,我也就是个跑腿办事儿的,你们为难我干什么呢?”
他试图用自己的眼泪唤回他们哪怕一丝良知。
张亮笑了:“你这次来带了不少钱?”
爆炸头瞬间警觉:“那些钱又不是我的,多少都跟我没关系!”
他是绝对不可能再给他们拿哪怕一块钱的!
他又不是没记性!
张亮又递给他一支烟:“兄弟,放轻松,我不要你的钱……不过我倒是可以让你多赚点儿。”
爆炸头茫然:“什么意思?”
“来,我们也进屋聊……”
张亮说着话,把手搭在爆炸头的肩头,生拉硬拽把他也拽进了屋子。
……
京城。
林听摆弄着一堆胶卷,时不时拉出一卷来分辨上边的照片。
“我这一波操作就属于是没有难度自己创造难度了……”
林听一边找胶卷一边小小声地自我批评,“我真是个鬼才,藏木于林这种天杀的好办法我到底是怎么想到的呢?”
她为了藏一卷胶卷,索性就把它和最近在京城拍的所有胶卷混在了一起。
好消息当然是藏住了。
坏消息也很明显——她自己都找不到那卷胶卷了。
只能说藏得很成功。
过分成功了。
其实可以不那么成功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