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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二深吸口气,紧紧握着绳镖。他快速向前冲去,同时挥舞着手中的绳镖,试图缠住路晚岑的红缨枪。

然而,路晚岑轻松地避开了他的攻击,她的躲避干净利落,出枪直击要害,红缨枪在她手中就是见血封喉的大杀器。

梅二不断变换招式,绳镖次次探进路晚岑的安全区,但始终无法沾染她分毫。路晚岑的枪法精妙绝伦,而且他还发现,路晚岑有意跟他保持距离,不是怕自己伤到她,而是她自己有意收着,不伤着他,这让梅二压力倍增。

路晚岑招招致命但又点到即止,耐着性子一步步将梅二逼入绝境,就在梅二疲于应对之时,她突然加快攻势,红缨枪如闪电般刺出。

梅二一惊,连忙侧身躲避,但还是被枪尖划过手臂,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我输了......”梅二心服口服地说道,“表嫂好厉害...这枪法简直出神入化!”

“还打吗?”路晚岑收好红缨枪,笑着看向梅二。

梅二揉了揉手臂上的伤口,摇了摇头,“不打了,我不是表嫂的对手。”

“你的绳镖使得不错。”路晚岑夸赞道,“速度和力量无可指摘,但少了点杀气和灵活。”

“多谢表嫂指点。”梅二拱手道谢。

“光有技巧还不够。”路晚岑走近梅二,认真解释道,“在战斗中,还需随机应变,善于观察敌人的破绽,每次出手,都必须抱着绝杀对手的心态,只有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梅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片刻崇拜的看向路晚岑:“表嫂连绳镖都会使?”

路晚岑不置可否,吟诗作对,琴棋书画那些她兴许不精通,但要说武器,只要是这天底下存在的,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北灵山有天下最大最齐全的藏兵阁,里面的兵器,每一件她都看过,摸过,甚至还练过。

“以前玩过一阵,但我觉得没有剑使着爽快,便就搁下了。”

玩过一阵...

还不是特意学的,就能凭借刚才他们交手的那几招指出他的不足,这一刻,梅二对路晚岑的崇拜达到了顶峰。

“表嫂,你这么厉害的吗?”

路晚岑挑眉一笑,决定再给他露一手,“知道七煞诀吗?”

七煞诀,五岳盟里千仞山庄的成名剑诀,但凡听过一些江湖传说的,就不可能不知道。

梅二也不例外,他点头,“知道。”

知道就好,路晚岑笑着点点头,然后朝梅二伸出手。

梅二会意,把绳镖放在了她手里。

路晚岑一边熟悉着绳镖的手感,一边走到比武场中央,梅二察觉到了她要做什么,自觉的退到了一边。

只见路晚岑手持绳镖,顷刻便与绳镖融为一体,她眼里是梅二不曾见过的冷漠和决绝。

她手腕一抖,绳镖如同灵蛇出洞,瞬间飞向空中,她的身体也跟着腾空而起,眨眼,只听“争——”的一声,绳镖已然嵌入一旁的木桩内,入木三分。

还不等梅二从惊讶中反应过来,便又见路晚岑不费吹灰之力的收回绳镖。

紧接着,她施展出七煞诀中的招式,绳镖在她手中变化万千,时而如闪电般疾驰,时而如旋涡般盘旋。

梅二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对路晚岑的敬佩之情更甚。

七煞诀是剑诀,却没想到用绳镖使出来,威力也能如此巨大,甚至一点不输剑的威力,绳镖打在木桩上发出的每一声争鸣,仿佛都打在他心上一般。

他简直要崇拜死路晚岑了!

路晚岑不知道梅二的心路历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见生疏,最后以一个漂亮的收尾结束了这场演示。

她气息不见丝毫改变,将绳镖交还给梅二,微笑着问道:“怎么样?”

梅二早已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地鼓掌。

路晚岑微微一笑,心中也有些许得意,“这是我自己用七煞决改的,大体上是一样,但有些地方做了改动,这样使出来更顺手也更能发挥绳镖的优势。”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莫名的鼓掌声。

梅二那句‘能教教我吗’硬生生憋了回去。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萧决岭正负手而立,微笑着看着她。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那人一身月白云纹长衫,面如冠玉,眉眼含笑,浑身散发着读书人的儒雅气质。

路晚岑没见过,但她身边的梅二和坐在廊下的小妹却是眼神一亮。

梅二转头对路晚岑说:“表嫂,是大哥。”

路晚岑点头,是萧决岭给六公主选的驸马。

——————

晚膳的时候,萧决岭正式把路晚岑介绍给了梅家兄妹三人,而路晚岑也终于知道了兄妹三人的名字。

梅家老大梅颂,比萧决岭大三岁,如今二十有四,是舅舅梅桢钦定的接班人,擅文。

梅家老二梅程,从小就对书本提不起兴趣,一心扑在练武上,立志要报效祖国,征战沙场。

但梅家在军队没有人脉,舅母担心他在军营里吃亏,死活不准他去,便就耽搁到了现在,但梅二上阵杀敌的心是一刻不曾改变的。

梅家小妹梅佩心,是梅家最小的,是整个梅家现在唯一的女娃娃,所以长辈都对她宠爱有加,她人也乖巧惹人爱,聪明伶俐,最主要的是,她很有主见,凡事有自己的见解。

路晚岑跟她聊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感受到了。

“大哥,你下午去做什么了?”席间,梅二说起下午的事,“你都不知道下午有多刺激,幸好表哥在场,不然现在你可能就要去牢里捞我们了。”

梅颂坐在萧决岭右手边,略显拘谨,听到梅二的话,下意识的看向萧决岭,他跟梅二不一样,他将来是要走仕途的,为人谨慎,习惯察言观色,比起梅二,他更懂得皇权是不可逾越的鸿沟这个道理。

见萧决岭脸色一般无二,他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旋即道:“ 我要是在场,铁定不会让你这般口无遮拦。”

“回京之前父亲在怎么嘱咐你的?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进城第一件事不去给祖父祖母请安,反而带着小妹瞎逛,还险些出事,你看父亲知道了抽不抽你。”

对于自己这个弟弟,梅颂大多数时候都是恨铁不成钢,他太浮躁轻狂了,这样的性子将来如何能进军营?

梅二自知理亏,低下头不说话了。

见他怂包的样子,梅颂无奈,“明日跟我回去看望祖父祖母。”

“哦...”梅二无精打采的开口。

这时,萧决岭开口了,“本王已经着人告知外祖父他们了,外祖父和外祖母说你们可以在我府上多住些日子,等舅舅和舅母回来了,再一起回去也不晚。”

对于梅邺青二人来说,几个小辈能聊到一块是他们喜闻乐见的事情,乐意他们多多相处,因为这将来便是萧决岭的助力,也是他们梅家日后的荣光。

“多谢殿下。”梅颂感激道,“只是殿下事多,听父亲说殿下就要进太和殿议政,臣等在这儿会不会打扰?”

萧决岭放下筷子,摇头,“安心住下便是,本王还有些事要跟你商量。”

梅颂点头,“如此便叨扰殿下了。”

见自家兄长如此客气,梅二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好一番纠结,最后还是不敢说,只能嘀咕两句,‘搞得跟陌生人一样...’

他声音不算大,但足足以让桌上的人都听清楚。

萧决岭微微一笑,看向梅二,“嘀咕什么呢?”

梅二吓了一跳,“没......没什么!”他偷偷看了眼自家兄长,又迅速低头吃饭。

一脸没出息的样子,梅颂白了他一眼。

须臾,萧决岭又说道:“这些日子若是觉得无聊,王府有不少暗卫,你无事可以跟他们切磋一二。”

说起这个,梅二又来了精神,但他不想跟暗卫切磋,他用乞求的眼光看向萧决岭,转眼又看向路晚岑,“表嫂,七煞决能教我吗?”

此时路晚岑已经吃完了,正悄悄咪咪的跟梅佩心说话,两人直乐呢。

听见梅二这话,她爽快就答应了,“那你多住些日子,包教包会。”

梅二立刻站起来,行了个礼,“多谢表嫂!”

二人愉快的达成协议,却忽略了萧决岭的表情,只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梅颂注意到了。

不满不爽,看路晚岑的表情有点幽怨,看梅二有点飞刀子……

晚宴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月色正好,他们移步到了茶厅。

梅小妹困了,便先回了院子,梅二还舍不得去休息,缠着路晚岑一顿说,都是关于习武的。

路晚岑见他实在想学更多,也不好打断,认真听他说,时不时指点一二,梅二的悟性很高,只是缺人点拨,她一指出问题,他立刻就能听明白,还知道如何改正。

可越说路晚岑心里就越发毛,好几次忍不住回头,要说教起梅二来其实很轻松,让她心里有压力的是身后那时不时就落在自己身上的哀怨视线。

她和梅二围着一张小方桌说得起劲儿,身后是萧决岭和梅颂,而那道让路晚岑有压力的目光来自谁就不言而喻了。

她开始有些分心,幸好这时,梅颂突然对梅二说:“小程,时候不早了,有什么问题明日再来请教吧。”

萧决岭向梅颂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表示欣赏他的眼力见。

梅二不明所以,虽还意犹未尽,但还是乖乖听话站起来,分别向萧决岭和路晚岑道别。

路晚岑笑着点点头,“明日来武房找我吧。”

“真的吗?太好了!”梅二兴奋地欢呼起来。

兄弟二人离开,路晚岑和萧决岭也回了院子,可一路上路晚岑总觉得萧决岭怪怪的。

直到两人沐浴完,这种感觉还在。

如果说一开始她只是怀疑,那她沐浴出来之后,便是肯定了。

因为萧决岭正经得异常,以前她在沐浴的时候,他是绝对会来捣乱的,今日却安静得很,一直倚在榻上看书,连她出来都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

‘这是怎么了?’路晚岑心里犯嘀咕。

她不喜欢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沉默,所以她当即就坐在了萧决岭对面,可直接问也不太好,所以她决定迂回一下。

“他们兄弟二人真是一点都不一样,一个喜静,一个喜闹,一个擅文,一个善武,一个一丝不苟,一个大大咧咧,还挺互补的。”

萧决岭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继续翻书,没说话。

路晚岑抿了抿嘴,又说:“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殿试了,你表哥有把握吗?”

“他的文采如何?”又问。

“治世之才,我看过他写的的文章,可堪大用。”萧决岭波澜不惊的开口。

路晚岑点点头,“那还挺好,你又有帮手了。”随后她便不说话了,室内一时之间静得可怕。

路晚岑琢磨着怎么让他开口,然而还不等她琢磨出法子,萧决岭自己先忍不住了,“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说什么?”路晚岑一脸无辜地看向他。

“比如...你今天一下午和一晚上都没跟我说过几句话。”萧决岭语气酸溜溜的,“一直在跟梅二叨叨个不停,晚上也是。”

路晚岑不经意间捕捉到了萧决岭的表情,心下恍然大悟,原来这厮是吃醋了!

他可不就是吃醋了吗?她和别人谈笑风生,还要教别的男人练武!他嫉妒得发狂,她还从未教过自己呢。

“你小肚鸡肠,我明明跟佩心说话说得多些。”路晚岑试图辩驳。

可萧决岭现在听不进去一点,他只听到路晚岑说他小心眼,这下更不得了了。

他瞪了路晚岑一眼,仿佛被气到了,胡乱从榻上下去,闷着头去沐浴了。

“怎么走了?”路晚岑心里一咯噔,真生气了?

生她的气,因为她跟他表弟多说了两句话?

简直没道理,这人能不能不要吃这些飞醋。

哼!不哄了!

可是萧决岭得背影看起来很委屈、很不高兴...

偏殿。

萧决岭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气呼呼的坐在超大浴桶里,猛捶了水面好几下,溅起的水花把旁边的地浇了个透。

他小肚鸡肠?自己的王妃跟别的男人说说笑笑他还不能生气了?还不能吃醋了?

小肚鸡肠,他就小肚鸡肠了!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可很快他的内心就被患得患失感笼罩,难道阿岑不喜欢自己了?

自己不会武功,那点皮毛在行家眼里什么都算不上,除了身份之外,他什么拿得出手的优点都没有...

难道…阿岑还是更喜欢跟他势均力敌的?

一时间,萧决岭的心跌落到了谷底,他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出不来,表情痛苦就快要哭出来了。

“要我跟你一起洗吗?”路晚岑的声音突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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