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落下,便见祁太太面色一变,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往前俯下身,“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众人始料不及,连忙上前搀扶。昭节也连忙放下小雪,上前搀住妇人的臂弯,只见她双目发直,口中只是一叠声唤着“我的儿啊”。
任是旁人如何劝解要冷静,也充耳不闻,眼看着呼吸急促就要背过去去。
昭节一瞬间看出她的不对劲,连忙蹙起眉尖问道:“太太有没有心疾?快拿药来!”
那平素里侍奉得多的婢子经她提醒,方才缓过神,连忙飞身去取了一剂保心丸来,喂妇人吃下,方才渐渐地呼吸平稳下来,却是晕了过去。
一时小雪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见周围大人们都脸色一变,她虽然小,心里却很敏感,觉得不安就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奶娘怎么哄都不行。
这时,祁荣蕙也哭哭啼啼地进来,扑到昏迷的妇人身上,平日里看着判逆,真有大事临头的时候,却是六神无主,也不过只是个孩子罢了……
一时之间,花厅里乱糟糟的,丫鬟仆妇一时也慌里慌张,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还是苏昭节先定下神来,冷静地先吩咐丫鬟把祁太太送进内室榻上去平躺歇着,再叫一个管事妈妈快快出府去找大夫来看太太。
她伸手抱起小雪,低声唱着童谣哄睡,好一会儿子,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女童才沉沉睡去。
少女把小雪放进隔间的摇篮里,又回过头来劝解伤心害怕的荣蕙。
“蕙娘还说要做女将军呢!”她就口吻认真地训劝道,“哭成这样,若是你哥哥回来看见,岂不失望?”
祁荣蕙打着哭嗝道:“可是哥哥他已经……”
“谁说的?”苏昭节神色之间坚定而又温柔,让人有种天生依赖她的感觉,“你不要怕,没有找到他的踪迹……这就是好消息。”
“一日没找到,或许就说明他一日还好生地活着!”
少女虽然也只不过是比她略大几岁的年轻娘子,可眉眼间透出的坚定沉稳却十分令人心生信任。
荣蕙的哭声就渐渐地止住了,昭节提醒她道:“你看看婆母醒了没有。这个时候,她正是需要亲骨肉在旁侧安慰。”
荣蕙轻轻点头,抬脚走进内室。
昭节一面把府里的管事们都召集在一起,吩咐了一声雇人去桐关打听消息。一面她自己整理仪容之后,便急急回了苏府。
苏老爷好歹也是个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虽说京城之内,这样的宦官遍地都是,但她心里想着总比自己这个内宅妇人见识得多,也有人脉去打听一二。
苏老爷在书房里接见了她,少女心急如焚,开门见山地低声诉说道:“……父亲可知世子爷他坠崖失踪一事?消息传回京城来,我们都担心得很……不知父亲可否出面去搜查世子爷的下落?”
闻言,却见苏老爷指尖摸着胡须,神色诡谲道:“你急什么?有什么可找的?”
少女闻言一滞,不可置信地抬眼望向他,这个被自己称之为父亲的男人。
苏老爷神色间隐约不耐,寒声道:“桐关那是什么地方?地势惊险,有众多断崖,他掉下断崖……那是必死无疑!”
“还没找到——”少女着急地反驳道,却见苏老爷微微冷笑一声。
“恐怕人都粉身碎骨了,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昭节的心就不由得往下一沉再沉,心间生出一股沁入骨子里的寒意。
这就是她的父亲……面对自己夫君生死未卜的女儿,说出了这样绝情的话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