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无兮心境十分的浮动,这厢,努力摒除杂念的望向了百丈城楼下一片御空而行的人。
那些人,皆是三国的人,且皆是高手。
帝无兮沉不住心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偏了一下头,视线移向了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的林枞。
林枞手中紧紧的攥着一把兵器,脸上的冷意几乎要破除虚无而出。
他似感觉到了有人在悄悄瞧着他,随之偏了一下头,用口型说了一句话。
“长公主,勿要担心。”
帝无兮紧绷的神经终于于此刻放松了,她冉冉长长的吁出一口气,紧蹩的眉亦渐渐抚平。
随即,她也如他一般浅浅的笑了笑,后用口型说道:“请放心。”
林枞自然放心,只因,他始终相信,这个人从来都不会令他失望!
那厢,对峙良久的三国高手永昭的人先说了话。
是容与所言。
他说:“各位皆是远道而来,但……圣权现今并未准备好,无需这样虎视眈眈。”
万俟的宋桉楠天不怕,地不怕,紧接着讥讽道:“永昭的使臣还是好好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吧!说这话之前,也不摸摸自己的良心!”
嗯,这句话讽刺的很好,连风云诡谲的中心——圣权的人都忍不住想为他叫好!
尉迟青身为镇守整个边关的大将军,无论修为如何,都理应站在最前,从而统领全军。
他老眼看似浑浊,实则无比明亮。
这厢,他近乎揶揄的一笑道之:“三国的使臣都别再争论了,真相究竟是怎样的,我们圣权每个人的心里皆是心知肚明,如此,说多了,不免显得有些冠冕堂皇。”
此话出,已经出城统领他的百郦军队的景晏笑了,最后且笑着道:“是啊!尉迟大将军说得对!我们每个人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人家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不免显得有些太过可笑。”
容与面对其他大国接二连三的嘲讽,一点色变的意思都没有,他依旧端坐在步辇之中,步辇的帘幔仍放着,但……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们那一批人皆御空立在了空中,这个“皆”,包括抬步辇的。
如此,阵容就显得非常的无法忽视了。
因为对比起来,万俟的宋桉楠都是使用灵器,方才御空卧在一架銮驾上。
他们万俟就算有这么多的破境以及破境之上的高手,也唤不来抬轿。
原因高手皆心高气傲,能让心高气傲的高手心甘情愿的抬步辇,那该是何等的国力,何等来头天大的人!
众人左看看右看看,突然皆有些不敢想,果然,不愧是隐隐位居“四国之首”的永昭国!
方才出言讥讽的三国之人,见主人公毫不与他们计较,一时之间有些人已经感觉到了无计可施。
尉迟青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昂首朝着对面挑明道:“我们圣权事到如今大厦将倾,不是没有原因的,但是,无论有再多的原因,我们皆不会心甘情愿的做一个亡国之奴,就算战死!我相信,亦无一人退缩!”
“好!尉迟大将军说得好!”随着尉迟青话音落,立即有人接了话。
紧接着,有更多的圣权国人接了话,表了态。
“啪啪啪!尉迟大将军说得好!我们绝不会心甘情愿的做一个亡国奴!”
“对!谁愿意做亡国奴!就算死!我也只能死在圣权的领土上!永——生!”
最后一人的话语出,所有人的心或多或少的被感染了。
那永昭高手抬着的步辇微微晃动了一下,那人……缓缓抬手挑起了帘幔,随之,抬脚踏了出来。
帝无兮波澜壮阔颤抖不已的心,再也无法忍受,他想要做什么?究竟想要什么?!
她无法抑制的抚上了心脏的位置,曾经,自觉罪孽深重,现今,依旧如此。
若真的有轮回,真的有前世今生,那么,她的前世究竟怎么了他,今生方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深入骨髓的罪孽感!
她真的,真的快要彻底无法忍受了。
帝无兮双手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脸色且从未这么泛白。
立在她身后的关义察觉出了异样,浓黑的眉毛情不自禁的皱了起。
随即,他不再关注前方,只小声的问:“殿下,你怎么了?”
怎么了?
她快要死了。
帝无兮抬手紧紧的抠住了城墙,双眼一眨不眨的盯住了那个重新覆上白色面具的人。
容与似乎心情甚是舒畅,亦或,他本来就是这副风轻云淡的面貌。
他抬手,缓缓的指向了百丈城楼处,随之淡漠的开口:“若四国之战爆发,在下不才,先说一句,有一人我们永昭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所以,还请诸位睁大眼睛!那位……”
他说着,手指径直的指向了脸色苍白的帝无兮。
帝无兮心神颤了颤,忽然有些后知后觉的害怕。
容与说:“那位,是我们永昭国,永昭太子名正言顺的准太子妃!谁敢伤她!永昭,必-灭-谁!”
此永昭,众人听着有些迷糊了,他指的是……永昭国,还是封号为“永昭”的永昭太子?
众人虽然心中震惊,但还是不认为随便一个永昭使臣都能做决定,于是,大多的人都没往心里去。
不过,那少数人,皆认真的记住了,原因,他们不想触永昭的任何一人的霉头,就像对待曾经的圣权。
帝无兮此时手指甲都快嵌入了石头里,她心中无比介怀,准太子妃?真是可笑,现如今的四国关系,就算有一纸婚书,又能算得了什么!
冉冉,她发话了。
“永昭使臣,本宫无需你们永昭的人来保,四国之战,谁生谁死,皆有定数,我若当真身死道消,那么只能听天由命,此听天由命,你们永昭的任何人,都不会是天,亦不会是命,所以,你们的任何一人都没有权力来束缚我。”
容与原本坚不可摧的心悄然间有了裂痕,他无声的在面具之下笑了笑,随之接道:“帝无兮……你好狠。”
帝无兮笑魇如花,道:“过奖。”
容与不再多说,缓慢垂下了手,隐藏的面容一点一点的酸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