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千璕透过铜镜可见帝无兮正在低眸打量一物,那一物,正是他发间的发饰。
其实……那本不属于发饰。
帝无兮细细的瞧着掌中小小的一团,最为惹眼的是一颗小手指指甲大小像极了水晶,又不是水晶的东西。
不过,最让她猜不透、看不懂的是,越瞧掌中的东西,心越痛,可是……这痛又不敢在面上展露分毫。
最终,她忍不住问:“这是何物?”
焱千璕此时的姿态并不端正,眉眼之间敛了一抹微不可寻的郑重。
“传说,这是初代王的一滴泪。”
“何处的王?”
“不知。”
帝无兮神色滞了滞,心中随着他的话缠缠绕绕。
“你不知,那它为何会在你身上?”
“从我有意识开始,它就存在,你说,又为何在我身上。”
焱千璕此言答得有些模棱两可,可真正答案就是如此。
帝无兮心中不免轻喟,抬手把那条银色坠链轻放在了妆台上。
焱千璕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挪移,最终一起挪在了那条他久久未曾细细打量的银色坠链上。
那东西,来路他也十分不清楚,他曾拿给帝父看过,帝父细看之后神色的确变了,但没过一瞬,恢复如常。
不过,仅此,足以证明,帝父知道有关这条银色坠链的事。
帝无兮这会握着不知从何处找来的木梳,轻轻的为他打理着发。
梳着他的头发时,她再生疑惑,疑惑别人的发色都是黑色的,为何唯独他这般独特,不是什么老者,头发却过早的白了。
尤其是,说白还不似白,当真奇怪!
疑惑着,疑惑着,帝无兮就不禁说了出,“我们人族有一种说法叫少白头,而你,不属于人族,头发怎么也白了。”
此话出,帝无兮等啊等,等啊等,都没有等到他的回音。
待她抬眸时,铜镜里反射的目光,简直可以杀人。
帝无兮默不作声的咽了一口唾沫,默不作声的手抖了抖,眼中已溢满退却。
“啊哈!那啥?美人儿我可没有别的意思!你可一定要相信我!”
焱千璕面对帝无兮的解释,表示听不见,他抬手直接拽回了她手中自己的一缕发,“你说,你是在意指什么呢?”
帝无兮手更抖了,“美美美人儿啊!我没有说你老的意思!再说,就算我当真有这个意思,你自己照照铜镜,难道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吗?”
“呵!”焱千璕冷嗤,丝毫不给她台阶下,声落看样就要起身。
帝无兮瞅清他的意图,牙一咬,手一按,把他的念头瞬间打消彻底。
焱千璕顿时气的头脑发蒙,后坐都没坐好,倾了过去。
帝无兮眼疾手快,直接拽着他的衣领子把他给拽正了,刚想博美人儿一笑,不凑巧的事……发生了。
美人儿的衣领子……开……开了!
帝无兮脸色爆红,她发誓!绝对绝对绝对没有扒他衣服的意思!
而那美人儿似乎还处于气蒙之中,过会儿,凉气惊醒了他。
焱千璕脸色变了,他发誓,从未这么这么这么想把一个人给活活掐死!
帝无兮在后,心虚不已,一颗心战战兢兢的等待来自美人儿的审判。
果然,耳边响起了一道恨得牙痒痒的声音。
“丑丫头!像你这样急色且控制不住自身行为之人,当真世间少有!”
“……多谢夸奖。”帝无兮硬着头皮接下了话,既然美人儿说她没脸没皮,那她不坐实这个名头,岂不对不起自己。
好,这回,那大美人是真的无言以对了。
无奈之下,恼羞成怒,“你滚吧!有多远,滚多远!”
“这样不太好吧!”帝无兮厚着脸皮赖着不走。
焱千璕整理好衣着,缓缓起身回眸看向了她,目光如夏日灼灼的烈火。
帝无兮对上他双目,那双眼睛真漂亮,漂亮到她只能自惭形秽,缓缓,她低下了头,泄尽了气,眸中如纸苍白。
“我走。”
她起身,安安静静,眉眼之间是一抹怎么也忽略不掉的浅淡忧伤。
他看到了。
看到了她眉眼间的情意,但是,看到了又怎样,他的心中无变化。
帝无兮放开了手中所执的木梳,木梳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沉闷。
焱千璕彻底别过头去,不再看她哪怕一眼。
身后有风吹过,那带着人气的气息,似乎还残留心间,再回首,已似水平静。
帝无兮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的所在地,去寻跟随她的那十二流寇。
彼时的她,独自一人行在并不算熙攘的街道上,心中竟那般寂寥。
她所有的热情,似都挥洒在了一人身上。
缓缓,她于人群中闭上了眼。
忽然,有一人喊道:“小公子!你怎么在这?”
帝无兮睁开眼睛,侧着身朝后看,那是一位同她穿着打扮一样的人。
余怵拎着一壶酒,摇摇晃晃的喝着,看着好不快活!
帝无兮霍然笑了,笑着朝他走去,笑着豪迈的喊:“走!陪我喝酒去!”
余怵已喝的脸色发红,看样这一个多时辰内没少喝。
他听帝无兮突然要他陪喝酒,整个人本来就蒙,现在更蒙了。
“怎……怎了?”
“少废话,今天看看谁能把谁先喝倒!”帝无兮丝毫不由他多嘴,拽着便朝着他出来的酒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