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无兮三人所处之地,是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此时天色已全被黑暗笼罩,高空之上,仅剩几颗星星闪耀。
从孟不羁说出那句话开始,此地的气氛便低沉到极点,无形之中,三人的神色都很凝重。
帝无兮双手,不知不觉紧紧的成拳,她脸色有些苍白,向着孟不羁问:“孟城主,敢问你方才所说的杀气,我的体内当真存在吗?”
“嗯,我能感觉到。”孟不羁严肃且认真的应道。
这回,帝无兮的神色彻底沉寂下去,她身上杀气重,她一直都知道,可如孟不羁所说的那般足以倾覆天与地,实在想都不敢想!
林枞站在一旁,整颗心都已提起,他不知为何,她的身上这么多隐秘。
帝无兮缓了缓,又道:“那么敢问孟城主,是如何感知到的?”
“我也不知,就那一刹之间,你体内那种无法言说的杀气,浓郁到极点!奇怪的是,这种杀气不在体表,而在……内心。”
“怎么可能!之前我也遇到过很多强者,为什么他们都不曾向我提及,我体内具有如此浓厚的杀气!”帝无兮紧张,神色更是紧绷。
孟不羁听闻,渐渐沉下眸子,细思一会儿道:“也许……是之前藏的太深,深到任何人都感应不到。直至,某一个契机,它露出了头。”
“孟城主凭什么这样判断?”
“你若不信我,可以去找尉迟大将军问问。是否?是否是你之前同玄生战斗时,所引出的体内杀气?”孟不羁话锋一转,试探性的问,不过他这一言,的确让帝无兮一惊。
她神色略有些呆滞,回想一番,道:“可我从同玄生打完到现在,未觉体内有什么地方不正常啊?”
“这我就不知了,不如等殿下回帝城时,问问大祭司。”孟不羁建议。
听到‘大祭司’三字,帝无兮冷静了下来,她不禁深吸几口气,这究竟是怎么了?
孟不羁这厢,再道:“殿下不要多想,身负杀气也不是什么坏事,顶多,比一般人杀心重一些而已。”
“不一样。”帝无兮摇了摇头,思绪混乱。
“怎么不一样?”
“如果孟城主体内有不确定的危险因素,孟城主会怎想?”帝无兮眸光转向孟不羁而道。
“自然是先看看能不能将之消除,如果消不除,再做别的打算,若是直到最后,都奈何不了它,只能随它去了。”孟不羁回的十分无所谓,似对自己生死,毫不在意。
帝无兮闻此,心中惊讶,“没想到孟城主是这般随性的人!”
“哪里,既然做不到还为难自己,不是找罪受吗!”孟不羁摆摆手说。
“嗯,孟城主的想法,十分的好,就是别人学不来。”
“为何?”
“因为从孟城主所想所述中足以看出,孟城主是一个不惜命之人,而我,很惜命。”帝无兮说的相当直白,她才不管外人怎么看待自己。
孟不羁闻及,有些意外,随之道:“我还以为从殿下病好时,到得知圣权的现状起,就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在这大好的年华里,我为什么要想自己必死无疑!要死,死的是他们,绝不会是我!”帝无兮斩钉截铁,冷酷无比。
孟不羁渐渐有些迷茫,更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十几岁大的孩子。
突然,他神色一滞,他……又什么时候曾看透过,眼前这个十几岁大的孩子。
旋即,孟不羁摇了摇头,道:“那我希望殿下可以活到万岁。”
“好。”帝无兮答道。
林枞旁听这么久,见他二人全都沉默下来,开口询问:“殿下,这天已黑,我们上哪去?”
林枞原本想问的,不是这一句,可到了嘴边,还是问了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帝无兮听林枞的话,抬头望向了高天,何时,说着说着天都黑透了。
她低头同孟不羁道别:“孟城主,晚辈告退,这天色已晚,孟城主也回去休息吧!”
孟不羁似还想说点什么,到最后,如林枞一般,什么都没能说出,他脚步一动,身影霎时消失。
帝无兮沿着孟不羁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最后的最后,只余一声长叹。
彼时,他二人走到了湖边,帝无兮向着身后一直跟随着的林枞说:“想来林兄舟车劳顿,且先去休息吧!”
“殿下难道忘了,我们说好,找一个有趣的地方。”林枞突兀道。
“啊?”帝无兮真的忘了。
“……看来殿下想起了,那么,殿下可想去了?”
“我……”帝无兮话才说一字,便顿住了,她心中有些累了。
林枞看到帝无兮神情,心中有所预料,“既然殿下不想去了,那么今天先休息一晚,明天就前往学士府。”
“好,我若是改变主意,会告诉你。”帝无兮点头应下。
“那行吧!殿下若想多看几眼这湖可继续,林枞要去附近找个酒馆,歇歇脚了!”
“嗯。”
随着林枞也离去,便只剩帝无兮一人,她双手托腮坐在湖边绿茵上,从凌晨起,到现在发生的事,全都盘踞在她的脑海。
思索许久,终于一点一点放了开,她身子后倾,就这样被冷风吹一夜,也挺好。
然则,蓦地,她耳畔传来细小的脚步声,帝无兮双眼敛起,她倒是想看看,这道脚步声的主人,是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