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名士兵前脚刚走,小老头口中的小娥,后脚就到,小娥看似十一二岁,实则已十四,只是生的太过娇小,是小老头捡来的便宜徒弟。
小娥提着药箱跑来,看到软榻上血淋淋的帝无兮,当即吓得后退一步。
她神色惊恐,结结巴巴的向着小老头问:“师……师父,她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也许是途径,遇到流寇了吧!”小老头摇头叹息,话音落,接过了小娥手中的药箱。
小娥听闻,立刻噤若寒蝉,脸色都跟着发白。
因为小娥是小老头从镇关城外的死人堆里捡来的,小娥的家人,全都死在了流寇手里,唯独她命不该绝,得小老头一救,所以,但凡提及流寇,小娥无不吓得脸色发白。
小老头则是,几十年前到镇关城的,因姓李,城内的男女老少,皆称他一声李前辈,现今却全都改口尊称老医师。
小老头也就是老医师,打开药箱找药时,口中还不忘叮嘱小娥,道:“赶紧烧壶热水,给她擦擦身上的血!”
“啊?噢!”小娥有些迷糊,反应过来后,立马跑去烧热水了。
这厢,老医师从药箱中寻出一瓶护心丹,直接一股脑全部给她服了下去,他看着毫无知觉的帝无兮,又是不禁长叹,口中则自语:“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软榻上的帝无兮,自然不知外界之人,都已一个个忙的手忙脚乱,此刻的她,好似进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
梦境中,她躺在一望无尽的紫色祥云上,睁开双目时,天地都仿若随之巨变,接着,她抬手揉揉双眼,坐起身,此处已然不同。
她的耳畔,全都是温柔拂过的风,不轻不重,不急不缓。
帝无兮起身,刚刚踏出一步,前方便瞬间凝起一道身影,那道身影朦朦胧胧,顿时令她心中一滞。
与此同时,耳畔的微风,顷刻化作冷冽的狂风,皆因那道身影,好似说了什么。
帝无兮心中则陡然一阵沉闷刺痛,她艰难抬眸,眼中全都是不解,想伸手朝着那道身影抓去,却什么都不曾抓住。
她痛不堪忍,大喊道:“你到底是谁?!”
许久,未得到一丝回音,那道身影依旧立在前方,如道道云雾凝聚而成,风一吹,好似就能瞬息不见。
就在那道身影又想说出什么之时,此处的风更甚,连帝无兮都被刮的,刹时飞了出去,那道身影第二次说出的话,再次湮灭于风中。
待她快被彻底刮远时,那道身影总算有所动作,可,帝无兮同时当即感觉到,神识内一阵撕裂的痛。
这种痛比之三枪入体,还要痛上百倍,就连她都无法忍受,惨叫不已。
她的脑海里随着这一阵痛,浮现出许多画面,那些画面全都是她的过往记忆,于是,她不禁心想,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死了?
不然,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突然,帝无兮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牵引住了,没再继续往远处坠,当她重新触到紫祥云时,身前仍是那道朦胧身影。
不过,这次那道身影清晰了很多,身上的服饰,她都已隐隐可看清。
那道朦胧身影身着一袭黑色华服,无法分清男女,只不过令帝无兮感到诡异的是,那道身影身上的黑色华服,开遍了血色的曼珠沙华。
为何用‘开遍了’,因为那根本不像纹绣,恍惚间,好似可以再长出道道枝枝蔓蔓。
这次,帝无兮虽心惊,却定住了神,她揉着眉心,凝视身前身影,问道:“告诉我,你是谁?”
“被六界遗忘的人。”
帝无兮耳闻,顿时呆滞,双眸更是因此大睁,她是未曾想到,这道身影当真会答她的问题,随之凝眸再道:“什么叫遗忘?”
那道身影微微一顿,缓缓轻声道:“就是,整个世间无人再铭记你,无人再歌颂你的功与名,无人再提及你,会泪满襟。”
“那挺凄惨。”帝无兮安安静静的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看向身前这道身影时,又多了几分探究。
随着她此话出,那道身影没再接话,帝无兮不禁重新凝眸问:“所以呢?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是谁?”
“一位曾经的王。”
听闻此言,帝无兮再次感到诧异,难不成这道身影根本没有主意识,只不过是她问一句,它答一句。
“哪里的王?”
“一界的王。”
“还有呢?”帝无兮狐疑,追问道,谁知就在那道身影准备开口时,天际陡然降下一道天雷,打在了那道身影的身上。
霎时,帝无兮大惊!
她本以为之前的狂风已经是天罚,此时得见这一道天雷,方才知晓什么叫天罚!
那道身影刹那间被打散为点点云雾,周围的天雷则依旧未散,盘旋着掠过帝无兮之时,她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
可谓,生怕老天爷眼神不好,连她也一起劈了!
就当她以为那道身影会就此被天雷劈散时,它居然又重新凝聚成型,只是,这次还没初见时清晰。
帝无兮咽口唾沫,小心翼翼问:“你还好吧?”
然而,此话并未得到回应,那道身影越来越模糊,恍若随时都可以散掉。
帝无兮也跟着越来越心惊胆战,她围着那道身影转了一圈,依旧未曾发现什么端倪,简直诡异至极!
接着,帝无兮不死心,提心吊胆道:“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为何问此问,皆因这里实在太真实,让她几乎感觉不到,这是一个梦境。
也不枉她等许久,那道身影终于答了她的疑问。
“你心中的幻境。”
“什么?!我心中竟还有幻境!”帝无兮闻言,简直瞠目结舌,她看过这么多书籍古册,从未看到哪里有提及,人的心中还有幻境!
缓缓,帝无兮按捺住躁动,再次询问:“那你知道,我若想出去,该如何出去吗?”
“你快要死了。”
谁知,那道身影直接给了她这么一句话,帝无兮当即嘴角直抽抽,她干咳两声,再道:“那你知晓,我应该怎样做,才能活下去吗?”
此问出,那道身影又一次沉寂下去,帝无兮等了半个多时辰,都没得到回音,她不禁心想,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无药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