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战场中人,不用仔细感应,都能感觉到此时的异常气氛,像死寂,更像死水一般的沉默。
那老者面上的嬉笑开始渐渐消散,他的声音恍若贯穿岁月长河,萦绕至众人耳畔。
“那年,阿月也如现在的小姑娘一般,笑魇如花,老头子我宁愿与天斗,都舍不得碰一个手指头的人,却被你轻易夺去,你说,我该恨吗?”
青铜大钟内沉默,许久,方传出一道叹息。
老者闻之,面上顷刻染上一抹讥笑,随之道:“你在叹息?为谁而叹?”
“炎老,我知我这一生,已罪不可赦,但现已时过境迁,曾经的人,早已不在。”这时萧何终于开口,语气却万般无奈。
然则,此言出,老者神色却刹那一滞,似瞬间染上无尽哀思,接着忍住泣声,道:“萧何,我果然从不曾看错你。”
“白云苍狗,任谁也敌不过岁月,请节哀。”萧何又道,声音却渐渐平静。
“不!萧何,这件事我同你这辈子都过不去!”老者起身,周身气质瞬息而变,他凝视那口青铜大钟,身影眨眼及至。
随即,众人只听一道如惊雷一般的轰鸣,那青铜大钟顿时飞出去一块铜皮,瞬间四座皆惊!
就连帝无兮都在倒吸冷气,这一掌若是打在人身上,那可是刹那间粉身碎骨啊!
青铜大钟虽被破,里面的萧何却依旧不动如山,老者接着一掌拍飞那烂掉一块的青铜大钟,随之大喝:“萧何!你今日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只要我不死,从今日起,便见一个萧家人,杀一个!直至你肯告诉我真相!”
“你想要什么真相!真相便是邀月已逝两万七千年!”萧何再也坐不住,起身吼道,满头白发似乎都要随之炸起。
老者的脚步顿时向后踉跄,随之颤声道:“那为何……你们,从不肯直面告诉我?”
“炎择,我现在告诉你了,你又可能接住?”萧何上前一步,一袭灰衣迎风鼓动。
得到这种回答,老者仰天大笑三声,随即,一甩大袖,悲怆道:“你同我来。”
萧何听闻,没有犹豫,将近乎到手的祭坛碎块,毫不留恋的朝着上空一抛,转身便同炎择一起消失。
而众人先是震惊于炎择这个名字,后是埋头哄抢萧何丢掉的祭坛碎块,帝无兮同赤霄,依旧不动如山。
这厢,她忍不住向赤霄问:“不知这个炎择,可是那位人称寂灭祖师的炎择?”
“你问我,我也不确定,但炎择的确有一个女儿,名邀月,那邀月曾是名动一方的绝世美人,可惜命运不太好。”赤霄叹息。
“怎说?”
“你可知聚灵之体?”赤霄回眸,神色凝重,帝无兮心中则是瞬间咯噔一跳。
“略有耳闻。”
“那邀月便是,所以在几万年前,炎择可谓是真的与天斗,与人斗!”
“与人斗我能理解,但为何他还要与天斗?”帝无兮抬眸,看向他,疑问道,虽不曾了解,但是那种不好的感知,已刹那溢满心怀。
“因为邀月的聚灵之体先天有缺,炎择为了替她延寿,曾拜访过无数前贤,可惜都无解,最终无奈闯绝地,你可知,那处绝地为何地?”赤霄话音陡然抬高,面色且严肃。
“难不成是,北淼十七禁地的其中之一?”帝无兮听闻,试探回之。
“对!就是北淼十七禁地之一的朝夕海。”
随着他铿锵话音落下,帝无兮神色瞬间大惊,竟是朝夕海!
朝夕海在北淼十七禁地之中,可谓恶名在外,所处之地毗邻缥缈宗,若不是有缥缈宗镇压,都不知会害死多少生灵!
朝夕海每日的日出日落之时,都会涨潮,传闻缥缈宗宗主以血设界,将之阻隔在外,不然一滴水便足以让人尸骨成灰。
所谓朝夕海之名,也便由此得来。
虽然朝夕海恶名昭彰,但是谁人都知朝夕海之内,皆是珍宝,并且还都是活物,其中龙鱼最负盛名。
这种龙鱼只生于朝夕海,是世人逆天改命之至宝,常有投机取巧的绝世强者,试图在朝夕海之畔垂钓,但是先不提自身危险,就连鱼线都找不到可抵挡朝夕海腐蚀之力的。
所以,有多少人欢天喜地的来,就有多少人伤痕累累的走,亦或者,一生就此终结。
只因,朝夕海之水,一滴不可沾之,沾之则灭。
帝无兮震惊过后,再次疑问:“那听赤兄弟的意思是,炎择真的闯了朝夕海,并且还功成身退?”
“是。”赤霄没有犹豫,直接点头。
“他是怎么做到的?鱼线又是上哪找的?”帝无兮心中更是震惊了。
“你知道缥缈宗吧?炎择便是去求的那缥缈宗宗主,方才能成功。”
“缥缈宗宗主!如神话般的人物,他是怎么见到的?”
“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相传那缥缈宗宗主,是给了他一根自己的头发,做的鱼线。”赤霄啧啧两声,同样感慨万千。
帝无兮听闻,不禁咽了口唾沫,如果有可能,她能不能也拔一根缥缈宗宗主的头发,做一回垂钓的鱼线。
赤霄看到快要流口水的帝无兮,嫌恶的再啧啧两声,道:“我知你在想什么,所以,我且直白的告诉你,永远都不可能!缥缈宗宗主是什么身份,纵然你为一国之主,都没那个资格去面见他!”
“话不要说绝,说不定有朝一日,我考上缥缈宗,成为里面的弟子,就能与之见上一面!”帝无兮双手抱剑而立,一副不信邪的模样。
“且不说三大宗门难进系数如登天,就算你真的成了缥缈宗弟子,也见不到宗主。你难道不知,缥缈宗宗主已有两万年,不曾有丝毫动作了吗?”赤霄低头凝视她,一副看白痴的模样。
“啊?”
“说不定缥缈宗宗主的大限已至,至此不愿现世。”赤霄再次叹息,这次却是为那一代神话而叹。
“赤兄弟你之所言,我不赞同,若是缥缈宗宗主大限已至,那北淼怎会还是如此平静。”帝无兮抬头反驳。
“我也不想信,可是这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你难道就不好奇?”
“再好奇,说他已逝,都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