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承凌端坐在营帐之中,手中轻捧一盏香茗,悠然自得地品味着。
忽然,敏锐地捕捉到一阵熟悉的气息,正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缓缓靠近。
他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随后不紧不慢地从桌上拿起另一只空杯子,熟练地斟满茶水后,轻轻放置在茶桌的另一端。
恰在此时,褚婳迈步走进营帐,径直走到褚承凌对面款款落座。
褚承凌的目光始终没有从妹妹身上移开片刻,眼见妹妹的身体似乎已无大碍,一直悬着的心才略感宽慰。
当他将视线落在褚婳额头上,那块醒目的纱布时,眉头不由自主地紧紧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
他伸出手,轻轻推动眼前的茶杯,
“来,尝尝这杯茶。”
褚婳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只觉满口生香,清新宜人,唇齿之间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好茶!”
随即放下杯子,询问案件进展情况:
“大哥,我坠马的事情调查得如何?”
褚承凌眼睛不由一亮,妹妹自从磕破脑袋后,反而变清醒了?
“如此迫不及待吗?如果知道伤马之人是谁,你打算要一个怎样的结果?”
褚婳摩挲着手指,知道大哥在等自己的态度,思索片刻后,问:
“按律该如何?”
褚承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自己的妹妹,
“可大可小!”
褚婳轻笑一声,如今自己占据了这副身体,那么公道得替原主讨回来。
“大哥能将她往重了判吗?”
褚承凌有些诧异,望着眼前的女子与妹妹长相一模一样,但眼神中的凌厉却与妹妹的温婉截然不同。
难道因爱生恨了?于是略带调侃的问:
“你莫不是想借我的手,伺机报复吧?”
褚婳的确是这么想的,但那又如何!她将自己的额头朝大哥伸过去,
“对方将我伤成这样,判重点不为过吧。大哥是不打算替妹妹做主了吗?”
褚承凌见褚婳额头上的纱布,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我已检查过你的马,的确是被人故意击伤,但无直接证据指向是谁所为。如果公事公办,大理寺接不了这个案子。此案只能移交给冥杀阁。如此一来,这事就闹大了。”
冥杀阁是直属于皇帝管辖的暗卫组织,其职责是严密监视朝廷官员以及皇亲贵胄。
这一组织神秘而强大,其存在犹如暗影中的利刃。
当这些权贵犯下罪责,首先交由大理寺审讯,倘若证据不足,则会把案件转交给冥杀阁处理。
褚婳知道冥杀阁的手段,但永乐郡主毕竟身份尊贵,其母亲平阳公主,更是当今太后的女儿。如果因为此事非要治永乐郡主的罪,恐怕冥杀阁也不愿插手此案,并且大哥以后在官场也会遭人为难。
褚婳做出让步,
“此事如何处理,全凭大哥做主。”
褚承凌看出妹妹的心思,笑道:
“我担心这件事情闹大了,你以后恐怕没脸见人!居然能让一匹马甩下来,实在丢人。”
褚婳汗颜,差点忘记这是一个以武为尊的世界。像原主这般受伤的,的确少见。
但不能因此就吃个闷亏吧,
“大哥,我不怕丢人!既然她故意出手伤我,就应该受到惩罚!”
褚承凌显然没料到褚婳会这般坚决。
比起以往软弱可欺的妹妹,如今这般有仇必报的性格,才更像他褚承凌的妹妹。
于是起身拍了拍衣服,说:
“走,我们去找杀大人!”
今日营帐区空荡荡的,大家都去狩猎场狩猎了,只能看到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褚婳随大哥来到一片守卫森严的区域。这里矗立着三座巨大营帐,格外引人注目。
正中营帐看上去金碧辉煌、华丽非凡,无需多想就知道这必定是皇帝陛下的居所。营帐周围,金甲卫士整齐排列,身姿挺拔,目光炯炯,让人望而生畏。
左侧同样也是一顶尊贵无比的营帐,据说那是河涧王之长子——卫世子所居。
右侧营帐通体漆黑,毫无疑问,就是冥杀阁阁主杀弈铮的。
那黑色的营帐透着一股神秘而令人敬畏的气息。
营帐外,几名身着黑色劲装的守卫神色冷峻,腰间佩剑散发着丝丝寒光。
褚承凌对门口守卫说:“大理寺卿褚承凌,携舍妹前来报案!特地求见杀大人。”
守卫用异样的眼光扫了眼褚婳,随即转身进去通报。
不多时,守卫出来恭敬说道:“褚大人,请进!”
兄妹二人踏进漆黑如墨的营帐,里面光线昏暗,依稀看见主位之上坐着一个面戴黑色面具的男人,身旁还站着一名面戴赤色面具的男人。
神秘的氛围让人略感压抑。
褚承凌毕竟见过世面,平日里审理那些王宫贵胄的案件,也不在少数。
他神色如常,语气平静,
“舍妹昨日狩猎,被有心之人弄伤马匹,以至坠落山坡,身负重伤。被侍卫送回营帐后,昏迷许久才得以苏醒。请杀大人替舍妹查明真凶。”
话音落下,营帐内一片寂静,唯有微弱的烛光在轻轻摇曳。
配戴黑色面具的杀弈铮微微动了动身子,目光透过面具的缝隙,落在了褚婳身上。
良久,杀弈铮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褚大人既然来找我,想必是因为手上没有证据。”
褚承凌微微皱眉,言辞恳切,
“正是如此!但舍妹遭此劫难,需得寻到幕后真凶。否则日后再遇此事,不知能否像昨日那般幸运,得以存活。”
褚婳的父亲是当朝丞相,深得皇帝器重,在文官中威望颇高,就连皇子都想拉拢一二。
谁会这么大胆去故意伤害其独女?杀弈铮对这事也产生兴趣,
“你们详细说说事情经过。”
褚婳从容不迫,正视杀弈铮,详细叙述坠马之事:
“小女昨日前去狩猎,中途偶遇三皇子与永乐郡主,当时四周除了他俩,再无其他人。”
“小女见他们相谈甚欢,便没有上前打扰,但以二人武功,想必早已察觉到了小女的气息。”
“小女骑马离开后,没过多久,马就突然发狂失控,瞬间只觉天旋地转,不省人事。醒来时,已在营帐之中。”
褚承凌在一旁补充道:
“昨日舍妹将事情经过讲与我听后,便立刻将马检查了一遍,在马腹部处,确实有被石子击伤的痕迹。杀大人可派人前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