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渡沉声道,“出尔反尔,不守信誉的不是我大渝,而是大梁。”
他见靳珩疑惑地望着自己,继续道,“盟约,是以大梁为大渝找回公主为前提。”
“也就是说,若大梁用假公主戏弄大渝,那么一切都不作数。”
靳珩很是震惊。
兹事体大,这关系到大梁的声誉和两国的邦交,梁文帝就算再糊涂,也会不用一位假公主诓骗大渝。
他想起公主是洛家找回的,当初洛中淳还给他一幅画像,让他帮忙去找画上的女人……
他马上道,“是洛家用假公主诓骗大渝,跟大梁无关!”
闻人渡知他忠义,淡淡一笑,“可洛家,是大梁人。”
“世子不妨设身处地想一想,若是有人用一名赌徒的女儿,冒充你找了十七年的妹妹,以此骗取荣华富贵,你会如何。”
“更何况,皇室血统,不容混淆。”
靳珩听了一身冷汗出来。
的确,这件事就算放在普通世家,也会恨之入骨,何况是渝国皇室。
“殿下,若是我帮贵国重新找回公主,可否挽回此事。”
闻人渡笑笑,仿佛已经不为这件事生气了。
“皇妹,我已经找到了。”
靳珩微讶,“找到了……”
这么快。
闻人渡看着他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闻人渡话锋一转,态度和善。
“靳世子喝茶,这是我们渝国的特有兰香茶。”
靳珩有些迷惑闻人渡的态度,按理说,他现在对大梁人应该恨之入骨才对,可是他对自己却如此客气。
两国即将开战,靳珩现在哪有心思品茶,但他此时不好拂了闻人渡的面子。
他喝了一口茶,敷衍道,“的确是好茶。”
“恕我愚钝,我还是没明白,殿下今日将我叫到此处,到底有何目的,要如何为三殿下报仇。”
闻人渡给他添了茶,“开战一事,已成定局,世子身为大梁子民,若不想生灵涂炭,不如带着一干世家,归顺我大渝。”
“杀了姜氏一族和严帆一家,自然就是为姜霂报仇了,到时我会追封姜霂为孝昌帝。”
靳珩牙关紧咬,双手握拳。
闻人渡这是逼他做卖国贼,背叛大梁。
“肃王殿下,若是我不答应呢。”
靳珩知道,这里是闻人渡的地盘,且他肆无忌惮的将这些告诉他,说明他算准了自己会答应。
因为若是他不答应,一定会走不出去。
闻人渡声音和缓,“世子稍安,我今日请你来此,并无为难之意,待我说完下面的话,你再考虑是否答应我也不迟。”
靳珩不说话,听着闻人渡继续道,“大梁与大渝,风俗与礼仪相同,一百七十五年前更是一家,名叫大周。”
“只是后来,因皇子争斗,分裂成诸多国家。”
“也就是说,你我本就是一家。”
“梁文帝所做所为,你也看到了,大梁腐朽,就算我不率军攻打,百姓一样没有好日子过。”
“侯府为京城世家之首,又与五军都督文封荣交好。”
“若是能带着众世家与我里应外合,换一位明君,不仅可以少些杀戮,也是百姓之福。”
“到时我渝国会迁都北上,我向你保证,届时论功行赏,你们这些京城世家,依旧是皇亲贵胄,如何?”
靳珩心里清楚,闻人渡说的没有错。
对于百姓来说,这个国家叫“渝”,还是“梁”,谁当皇帝,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一位名君,能让他们过上安稳的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皇帝昏庸,奸臣当道,陷害忠良。
半晌,靳珩道,“就算我答应你,那些世家也不一定会答应。”
闻人渡就知道,靳珩不是愚钝之人,一定能想明白。
“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是文家、楚家,靳世子大可一试。”
文嘉怡被鱼钩“毁容”之事,梁文帝拉出个小太监不了了之,文家大为不满。
况且,文封荣本就站三皇子一边,楚尚书更是三皇子的亲娘舅。
这两人,一定会反。
靳珩沉吟了片刻,“殿下,我有一事不明,如此说来,京城世家可为殿下所用之人不少,为何会先找上我。”
他爹永毅侯虽是兵部尚书,但却算是半个文臣,手中亦无兵权。
闻人渡找文都督、楚尚书,岂不是更直接。
难道是因为婳婳和臭小孩交好?
闻人渡扬唇一笑,“靳世子以后就明白了。”
闻人渡笑得太友善了,靳珩心里没底。
自从他进这间房,闻人渡冲他笑了三次。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闻人渡这么爱笑。
此时,闻人渡又热情道,“靳世子,喝茶。”
靳珩端起面前的茶杯,心里愈发没底了。
……
“不可能!”
建安听完锦衣卫的汇报,惊呼出声。
“严帆明明在家里藏了龙袍,怎么会没有。”
锦衣卫指挥使孙亮站在一旁道,“微臣几乎将严帆府上翻了遍,的确没找到龙袍。”
“而且,微臣从书房密室中发现了此物。”
孙亮将找到的证物,双手呈了上去。
建安死死盯着,想知道这只长方形锦盒里装了什么。
小太监接过锦盒打开,见里面是一幅卷轴,立即展开给梁文帝看。
“陛下您看。”
梁文帝接过一看,开头用朱笔上书【普贤行愿品】五个大字,仔细一看里面都是这部佛经的内容。
最后,还用朱笔写着,【今余割血而诚心发愿,愿我朝物阜民丰,天下太平,陛下龙精虎猛,福寿康宁,大梁盛世绵延不绝,光辉永照。】
这哪是谋反,分明是祈福。
“这……”
建安就站在梁文帝身后,自然是看见了。
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就这几行字大!
孙亮说道,“陛下,微臣查验过,此经书的确是由人血,混合朱砂书写而成。”
梁文帝脸色由阴转晴,欣慰的同时也陷入了沉思。
“建安,看来你的消息也不准确,白玉令牌,会不会是有人栽赃陷害。”
自从三子被杀而亡,梁文帝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
这几日连新得宠的“娇梦娘娘”都没召见,行事也变得谨慎了。
建安哪能放过这个机会,一抬手挥退了御书房内的人。
“父皇,可是三哥之事,最大得利者就是六弟。”
梁文帝目光深深,看了建安一眼。
建安看他怀疑自己,马上大义凛然道,“父皇,儿臣知道这种话不该说,可是儿臣不想让三哥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