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帝眼皮陡然一掀。
“靳珩不行,朕听说,他已经跟苏小姐定亲了,这跟已经娶妻没什么分别,你换一个。”
建安问道,“若是靳珩没定亲,父皇觉得他如何。”
梁文帝几乎是不假思索,“靳珩当然是好的,出类拔萃,年轻有为,他是大梁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二品大员。”
“看吧,就连父皇都说他好。”
建安不以为意,“他们只是定亲,又不是成亲。”
“定亲之后发现不合适,悔亲的比比皆是,父皇怎知道两人不会变卦。”
梁文帝有些急了,“你不知道,朕之前给靳珩赐婚,他当众驳了回去,说心悦苏家女,朕也答应不再插手他的婚事。”
“朝中谁都行,唯独靳珩不行。”
建安最享受的就是用身份压人,将人踩在脚下,看他们无力挣扎。
听完父皇的话,她那颗不安分的心,愈发蠢蠢欲动起来。
“儿臣就要他!”
“刚刚父皇还说,公主嫁给谁,都是天大的恩赐,怎么到靳珩这里就不行了。”
“难道父皇,忌惮这些世家。”
建安话音刚落,梁文帝一拍龙椅,“放肆!”
“朕岂会怕他们。”
建安看父皇动怒,反而高兴了。
“所以啊父皇,您一声令下,他敢不答应吗,儿臣也是为了父皇着想。”
“您想想啊,若是靳珩当驸马,不仅他的仕途到头了,侯府这门姻亲,也能任我们摆布。”
梁文帝不说话,显然是不答应。
建安又道,“儿臣有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既不影响靳珩的婚事,又能帮父皇控制这些世家。”
梁文帝面色松动了些,显然是对建安的说法感兴趣了。
建安善于察言观色,立刻趁热打铁。
“父皇让靳珩给儿臣做驸马,再让靳珩纳苏婳为妾,这么一来,既控制了侯府,又拿捏住了苏家。”
“再说,给驸马做妾,也不算辱没了她苏婳。”
建安刚刚还说不认识“苏小姐”,没针对她呢,现在连人家名字都叫出来了。
不过,梁文帝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控制那些世家,心思根本没用在这上面。
他思索了一阵,半晌才道,“若是靳珩不答应呢。”
建安一挑眉,“他敢?!”
“永毅侯在朝中毫无建树,父皇却给他们侯府高官厚禄。”
“现在又把儿臣嫁给靳珩,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赐,靳珩应该感恩戴德,谢父皇圣恩。”
“他不同意,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造反”两个字,像一块巨石砸在了梁文帝心上。
没有皇帝不怕造反。
他虽然年事不高,但这几年身体每况日下,明显感觉力不从心。
太子未立,靳珩看起来又跟三子姜霂走的近。
这些人,很有可能联合起来造反。
若是靳珩做了驸马,这里的关系就变得微妙了。
梁文帝突然觉得,这件事也不是不行。
只是……
他说道:“若是靳珩成了驸马,一心扑在妾室身上,你要如何是好。”
建安心说,这还不简单。
让那妾室“红杏出墙”,把她乱棍打死,或是毁了她的容貌,让她消失,不就完了吗。
建安脸上一片乖巧,“父皇多虑了,儿臣只是想找个顺眼的人嫁了,留在京城为父皇分忧,其他的,儿臣根本不在乎。”
梁文帝对建安的荒唐事有所耳闻,不过他不以为然,身为大梁公主,养几个面首又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既然如此,为父考虑一下。”
建安明白,父皇这么说就是答应了,笑着道,“父皇真好!”
……
三天后。
苏婳在颐园险些受伤的事,依旧没有交代。
侯府那边,却接到了一份圣旨。
来的依旧是小太监恒福,他站在花厅中,手持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爱女,建安公主,温婉贤淑,聪慧端庄,为朕心之所系。”
“今有靳珩,出身永毅侯府,世代忠良,功勋卓着,品德高尚,忠君爱国。”
“朕观其仪表堂堂,实乃良配,特赐婚于建安公主,择良辰吉日完婚,望婚后二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共辅社稷,钦此!”
永毅侯和靳珩听见圣旨,全都震惊了,相互对视了一眼。
谁也没起来,谁也没接圣旨。
永毅侯问道,“敢问福公公,这赐婚圣旨,的确是给我侯府的,没送错人?”
恒福有些臊眉耷眼的,“侯爷您看,圣旨上写了世子的名字,也提到了永毅侯府。”
世子都快成亲了,还赐婚公主,这叫什么事啊。
永毅侯依旧没有接旨的意思,“可是,全京城都知道,靳珩跟苏小姐已经定亲,婚期就在九月十八。”
靳珩一双眸子淬满寒冰,将话接了过来。
“福公公,劳烦你跑这一趟,恕我不能接旨,我现在就去御书房,向陛下请罪。”
靳珩扶了他爹永毅侯一把,两人起身了。
恒福公公叹了口气,他今日来时,就知道这差事难办。
“小的还有几句口谕,要带给侯爷、世子。”
“陛下的意思是,世子做了驸马可纳苏小姐为妾,这件事建安公主已经点头了。”
靳珩听见这话恶心坏了,喉咙里像吞了只苍蝇。
“苏婳本就是我妻子,我二人婚书已上表国公府列祖列宗,不用一个不相关的人点头。”
他冷哼一声,“陛下几个月前,还在大朝会上说,再不插手我的婚事,现在又赐婚给建安公主,就不怕有失皇家威信和体面吗。”
靳珩这话说的,已经很委婉了。
一国之君,出尔反尔,拿一位臣子的婚事做文章,还将一位寡居,且没有廉耻的公主塞给他,让他本来的妻子做妾,简直欺人太甚!
恒福一怔,也知道世子是气极了,才会说这样的话,这事搁谁身上,谁都气。
恒福小心翼翼道,“侯爷和世子放心,小的只听见,世子说你和苏小姐的婚书,已上表国公府列祖列宗,其他的什么都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