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坛酒季云行没舍得一次喝完,喝了一半,剩一半下次喝。
“随哥,不是说给我讲故事,现在继续吧。”
“没准备给你讲,骗你的。”
“啊,那你现在讲。”
“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行。”江随想了想,“过来,挨着我。”
季云行蹭蹭挪过去,胳膊揽着他的脖子,脸贴着脸,“这样行不行?”
温度太热,存在感太明显,江随有些脸热,脑袋发沉。
随即静了静灵台,侧过脸与他额头相抵,手掌按着他的后脑不让他乱动,“闭上眼,不要抵抗。”挨得太近,声音不自主的低哑。
周围无光,声音仿佛有了温度,季云行脸皮子莫名的燥热,却还记得江随说的不要抵抗。
还想问他要做什么,就感到一股神奇的力量进入身体,然后就看到自己发着光,不站在一片黑暗中。
下一秒,江随来了,同样发着光。
“随哥。”江随笑着朝他走近,“看后面。”
季云行转身往回看,一块大光屏凭空浮现,上面有人在说话,在走动,和投影石的效果一样,但这个更清晰,仿佛就在眼前。
季云行惊喜地回头,“这是?”
“讲故事。这是我的一些经历,讲不如看。”
这些都是以江随的视角展现的,季云行看的很有意思。
“哎,等一下,这,这,这。”季云行一手抓着江随的肩膀,一手指着一个只有残影的盒子。
“怎么了?”
“我想看这个,就这个大盒子。”
光屏上的大盒子一闪而过,但也可以看出其珠光宝气,精致华丽。
“别看了,这个,不太好。”
季云行被说的越发感兴趣,“我还是想看,不好也想看。”
“那好。”
画面一转,精巧玲珑的大盒子是竟然是花轿,青草鲜花的小路上喜庆的迎亲队伍,红红的只看着就令人同感高兴。
“这怎么不好了,迎亲娶媳妇啊。”
“继续看。”声音里好像有悲伤。
画面还在继续,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到了几家草屋前,很奇怪,草屋没有任何喜庆的装饰。
门开了,是一对有些沧桑的老夫妻,看到迎亲的队伍明显有些恐慌。
迎亲的众人却毫无察觉,脸上过度灿烂的笑一直没有停过,看见老夫妻出来恭恭敬敬地搬下大盒子。
大盒子上面堆叠着大圆珠,金银玉器,流光溢彩,辉煌华贵,格格不入。
迎亲的队伍卸下大盒子就吹吹打打地离开了。
老夫妻颤颤巍巍打开盒子,脸色刷的变白,一个瘸腿瘫在地上。
画面离近,直到看清楚里面的东西,里面是,一堆碎骨碎肉,沾着血的骨头掺杂着块块皮肉。
老夫妻想去触摸,却哆哆嗦嗦走不近一步。
“那,是什么?”季云行脸色也刷的惨白,整个人都晃了一下,迎亲队伍大张旗鼓给老夫妻送来的碎肉碎骨。
江随向前搂着他,缓缓开口,“那是他们的儿子。老夫妻的儿子进城卖草药与李家的大公子相识,相、爱。”
看了看季云行的脸色,没有恶心,继续说,“李家不同意,两人历经苦难还是在一起了,他们在城里买了个新院子,今天是他们一起生活的第一百天,李家大公子去买东西,李家的人来了,杀了老夫妻的儿子然后又送了回来。”
季云行张了张嘴,几次没说出话来,“然,然后呢?”
“然后啊,李家大公子一夜入魔,屠了李家,再然后,李家大公子再没有出现过,那堆碎肉碎骨也没有人再见过。”
“随哥,关了吧,我不想看了。”
季云行再没了开始的快乐,整个心都被重重的阴霾掩盖。
“好,我们出去。”
出去后季云行仍然保持着原先的动作,难受,心里噎得慌。
江随伸手搂进怀里,尽管这是第二遍了,但再想起还是难免伤心,只是他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分分合合,更看见过饥荒时遍地干瘦的尸体,洪水泛滥时能铺盖一层河面的尸体,战争结束后的不断往崖底扔的尸体,而眼前痛不及悲。
季云行的眼眶湿湿,喉间有哽咽感,话也说不完整,“随、随……”
江随拍拍他的背,不停安慰。
有了江随的安慰,悲伤仿佛添了柴的火堆愈发剧烈,他所有的情感都有人承接,悲伤便一泻千里,肆意宣泄。
半天的时间,季云行才算舒服些,“随哥,我想去修炼了。”
江随没松开他,而是问他,“想喝酒吗?”
“没胃口。”
“现在你心境不稳,我给你清心诀,如何?”
“好。”
江随的声音清冽,念着清心诀有种清除杂念的奇妙效果,季云行很喜欢听,之前有段时间他失眠,就是听着他的声音才能睡着。
不一会儿,季云行睡着了,江随的声音也越来越轻,直到怀里的呼吸声平稳起来,轻轻抱起他放在一旁的床上。
看不见,江随便倚着床坐在地上休息。
季云行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梦里迷迷糊糊看不清楚。
但睡得时间长,再醒来时还是清醒不少。
睁着眼没太敢起来,他那些哭哭唧唧好没面子的行为他记得很清楚,现在有点不好意思面对江随。
白雾里的场景又一次想起,更是不好意思和江随单独相处,只能这样假装没醒。
忽的,一阵剧烈的摇晃,江随猛的惊醒,紧紧拉住季云行的手。
“随哥,怎么了?”
摇晃还在继续。
“该出去了。”
季云行收起了床和江随站在一起。
下一秒,白光撕裂黑暗,眼前骤然明亮,所有人极速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