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毅出生满一个月,齐老爷子高兴,请了全村所有的男女老少,给齐毅办满月宴,院子里摆满了桌椅。
宴席上,还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酒。
村中来参加宴席的人,纷纷给老爷子道喜。
几番下来。
老爷子已经有些醉醺醺的。
“老齐啊,以前想跟你讨要口酒喝,怎么说你都不干,这如今竟主动拿出来,这有了孙儿就是不一样啊,脸上看起来都是容光焕发的。”
“多亏了上天眷顾啊,圆了我这毕生的心愿,让我这把老骨头也能抱上孙子。”
“这才到哪啊,就毕生的心愿,将来还得抱重孙呢。”
此话一出,好几桌的人都笑了出来,纷纷起哄。
虽说是起哄,但也给老爷子说的美滋滋的,眉眼都带着笑意。
“说得对,说得好!”老齐摇晃着身子,开心的说道:“就冲你这句话,我也得努力再活上个几十年,今天这酒,你们敞开喝,管够!”
“成,那今天我们可就敞开肚皮喝了,全都给你喝光,等你酒醒了,可不带反悔的。”
“喝光,都喝光!”
看得出老爷子是真开心,摇晃的身子,涨红的脸颊都压不住眼中的喜悦,还有扬起的嘴角。
“看得出你家老头是真开心啊,一把年纪了,跟回春而来一样,不像个老头,倒像是个大小伙。”
这话,引得周围的妇人都笑了出来。
“你这话说的,也是个不正经的,不像个老头儿像什么,他啊,就是抱上孙子了,开心,早毅儿满月前,他就惦记着这满月宴了。”
“光他高兴啊,你就不高兴?”
“可不。”一旁的走上来接话茬道:“你可是为他们齐家,连生了三个儿子,可惜你的儿媳妇肚皮都不争气,好在这三儿媳妇是个扬眉吐气的,第一胎就给你们生下个孙子。”
“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不见你大儿子和二儿子他们两家过来。”
“是啊,这好歹也是家中添了香火,他们这当大伯二伯的怎么能不来,一家人不就得和和美美的聚在一处嘛。”
提到另外两个儿子,齐母的神情中带上了一丝惆怅。
“可别提那两个糟心的了,那两个没孝心的,自从分家去了镇上,除了过年回来一趟,平日里连来都不来,不来算了,我就当没这两个儿子。”
提出此话的妇人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你看我,不该提他们的,咱们说点开心的,哎,怎么不见你家三儿子呢,今天宴席,当爹的怎么能不在。”
“他啊。”齐母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在三媳妇儿床前守着呢。”
周围的妇人们,笑眼皆弯成了一条线。
“呦,你家三儿子可真是疼媳妇的,三儿媳妇可真有福气。”
“可说呢,这自从三媳妇儿生下来,连庄稼地都不去了,天天抱着那孩子不撒手,我们想抱一下都不给。”
“你还没抱过孩子呐?”
在座的妇人们,有几个像是察觉出了不对劲,对视了一眼。
其中一个笑吟吟的说道:“这是好事啊,看孩子多受累啊,你啊,就等着享清福吧。”
正说着话。
与天空中东南方位,出现了异象。
云朵聚集在一处形成旋涡,围绕着中心旋转,呈现暗灰色。
越往里,云色越发厚重,颜色也随之越深。
随着云层凝聚不断地扩大,逐渐遮蔽日光,明媚的天色,也渐渐地灰了下来,狂风四起,云聚之处,雷电轰鸣。
“刚还晴空万里的,这怎么回事啊?”
“该不会是要下大雨了吧。”
宾客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站起身,往异象的方向看去。
“裕儿他娘,我们帮你把这院子的桌椅搬了吧,不然一会下了雨,这桌子上的菜可就瞎了。”
“我就不留下来帮忙了,家里还晾着衣服,得回去把衣服收起来。”
“我也是,咱们两家顺路,一起回去吧。”说完,看向齐母说道:“裕儿他娘,我们就先回去了,等之后我们再来。”
“欸,好。”
一时间,来参加满月宴的人走了大半。
齐母看向她们几人离去的方向,继而看向了三儿媳妇儿的房间,眼中多了一丝疑色。
不过,还是先行收拾桌椅。
几位妇人出了门后,小声议论道。
“你们说这齐家老三媳妇生儿子这事,会不会有诈啊。”
“我也觉得是,开宴前,我去看过老三媳妇儿,就抱一下他家娃而已,一直盯着我看,生怕我要做什么一样。”
“就是,这要是真是儿子,那还不得见个人就掀开炫耀一番啊。”
“…………”
几位妇人一边聊着,一边结伴往家中走去。
风刮的越来越大,被吹落的树叶卷动着沙土,风沙漫天。
别说讲话,连睁眼都异常的困难。
只得停止了交谈,疾步往家的方向赶。
待酒宴收拾完后,最后一批还在齐家院子里的人,也往家中赶去。
四起的狂风,吹的树木哐哐作响,窗户上,门上的木栓也必须栓死了,才不会刮开,但依旧吱吱作响。
黎川三人并未受其影响,衣衫在狂风之中,并未摆动半分。
不过。
在异象初现的时候,应怀和云仞的目光就已经聚集在了那层云上,而不在这段过往。
“这异象。”
看着天空中起的异象,云仞的眸色的暗了下来,应怀也同样如此。
“这异象我也记得,就是在这之后,妖魔横行,我玄城山上下被妖魔虐杀,若非师父拼尽全力相护于我,恐怕我也……”
应怀攥紧了身侧的拳头,不停地颤抖着。
“我…我本想跟着师父一起死的,可师父却说……说是玄城山造劫乃天意至此,我不该命殒如此,说天意对我有其他安排,拼死将我送出了玄城山。”
“你也是?”
云仞的满眼惊愕。
“我师父在这日之前,独自一人的时候,眼中会带有一抹担忧之色,我问师父是不是有大事要发生,师父点了点头,说有一要事需要交于我去做。”
“可那要事,竟是让我下山亲手为他酿一壶酒,他给了我一个酒壶,说近日馋酒了,已经为我找好了制酒的酒坊。”
“我还以为师父想喝的是能增长功力的琼浆玉液,可…可我到了才知道,不过就是人间再寻常不过的家酿。”
云仞收紧了拳头说道:“酒还来不及酿好,云遥峰便受到了妖魔的大举围攻,我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正是有师父送我的酒壶,我才免遭一死。”
“那时,我才明白师父给我的根本不是什么酒壶,而是护身法器,他让我离山只是想要支开我。”
“那怎么不见你带过那酒壶?”应怀一脸不忍的问道。
“我觉得自己不配。”云仞自嘲般笑了一声,眼中满是落寞的说道:“最后我还是回去把那酒酿完了,倒入米酒的一瞬间,瓶身上出现了一行小字。”
“师徒缘尽,静待时机。”
云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静待时机,我不懂,所谓的静待时机,难道就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师父和师兄弟们去死吗!”
“我实在不配拿那酒壶,便把那酒壶葬在了云遥峰的后山上,以此祭奠我云遥峰上下所有门众,并立誓要杀尽天下所有的妖魔。”
黎川看着眼中写满悲愤的二人,淡淡的说道:“你们二人已经做的很好了,至于…你们师父所说的,会有那么一天的,相信他们吧。”
“真的?”应怀的眼睛亮了一下,又即刻暗了下去,“可…我还是不明白。”
“无需明白,等待时机到的那一日,你们自然会明白的。”
说完,黎川看向异象的位置,不再言语半分。
云仞和应怀对视了一眼,也不敢多问。
狂风四起,乌云遮蔽,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整个村子中的人全部闭门不出。
因为是一段过往,很快便到了第二日。
破晓之时。
随着云中的一记轰鸣,于东南方位云层旋涡的中心,打下了一道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