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走了以后,顾西小心翼翼地坐在白司旁边。
现在整个客厅里安静得不得了,只有他们两个。
顾西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就手揪着裙子没有开口。
她不开口,白司也只是看着她,也不开口。
这种安静的氛围里带来了不断增加的紧张感,让顾西忍不住就悄悄偏头,想看看白司此刻的表情。
结果就看见白司眼神里满是歉意。
顾西忍不住想,原来皇舅舅也觉得对她很抱歉?一进门看见皇舅舅表情淡然,她还以为皇舅舅不在意呢。
又过了一会。
看白司还垂着眼眸,时不时看自己一眼,好像在斟酌着要说什么。
顾西抢先开口:“其实我们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顾西一开口,白司垂落的眼眸里就有了一丝笑意。
但他的语气却依旧沉重:“到底我比你们年长,实在不应该让事情发展成这样。”
“是之前的管家有问题。”提起汉斯,顾西的声音里透着郁闷,“我还以为那样敲打一下就可以了,谁知道他会趁着我们不注意,在食物里下情果?”
“不过……”顾西还是觉得奇怪,“那天我不知道肉饼也给了皇舅舅你。”
白司道:“是我的侍从听我说饿了,自作主张取了你们的饼,配着营养液给我。”
他当时在书房处理矿产星球的事情,有食物送到手边,自然而然地就吃了下去。
谁知道后面会发生那一系列的事情。
侍者说得也没错,精神崩溃遇到发情期,得不到疏导,他孱弱的身体确实会撑不住。
幸好是顾西。
顾西的疏导不但能让他的精神稳定,提升上来的异能等级还让他的身体也开始修复。
“我说呢。”顾西听到是侍从拿了肉饼,心里的疑惑这才解答。
当时白司的侍从去拿肉饼的时候,要么汉斯没注意,要么汉斯就在旁边,却也不敢阻拦。
万一拦着对方取食物,导致他们起了疑心,他的阴谋就实现不了了。
顾西叹了一口气:“谁知道会有人想算计这种事情?”
就为了让她先怀上白玉的孩子。
白司也说:“之前我就不赞同只是把他关在皇宫里,但皇姐惦记着第一个雄夫的感情。”
“犯错了就是犯错了,念旧情反倒会生出更多麻烦。”顾西说着,小脸上又浮现出忧虑来,“话是这么说……陛下和阿玉也都很为难。”
“阿玉受到的打击很大……”
顾西情不自禁的就说起白玉,这样的发展让白司有些后悔。
他是想让顾西放松一些,可也没想让顾西滔滔不绝地说起他以外的雄性。
白司自己都很意外,他竟然能对顾西的雄夫这个身份接受度这么高。
大概……在看到顾西能在会议上坚持自我,后面也主动把重要的事情全部说出来的时候,他就对顾西有些欣赏了。
不过退一万步说,雄夫这个身份已经板上钉钉,他不先接受,难道要和顾西就这个问题一直不处理?
那样就太没有雄性的担当。
“皇舅舅?皇舅舅?”
白司回忆和顾西见面的情景时,耳边传来顾西的呼唤声。
他这才回神:“抱歉,我有些走神。”
顾西看见白司眼里的红血丝,靠近了以后,眼下白色肌肤上的青黑也十分明显。
她突然又开始不自在了:“皇舅舅累的话,就去早些休息。”
白司垂眸:“我试过了。”
顾西面露疑惑。
白司用缓慢而磁性的低音说:“西西,我试过去睡,还吃了助眠的药物,但是我睡不着。”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司抬眸,金色眼眸里是一些更深沉的情绪:“我花了一段时间调整我的心态,或许作为一个长辈,我应该让你解除你我之间的标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离开帝星。”
“但我发现,做出这个选择以后,我竟会觉得心有不甘。”
白司的眼神慢慢变化,里头是赤裸裸的雄性看雌性的具有进攻性的眼神。
顾西被看得愈发不自在。
“我和你并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没有过雌性将兄弟俩个一起标记的情况。所以西西,能不能试着接受我?”
白司说完该说的,等着顾西回答。
顾西陷入长久的沉默里。
雌性把兄弟俩一起变成雄夫的家庭,顾西也见过。
可她这又和兄弟两个不太一样。
顾西心里想着这些,小心翼翼地看白司。
其实她一直觉得,白司比白玉看起来要难以接近一些。如果不是有白玉的关系在,白司不说话也不笑的时候,她是不敢和白司说话的。
大概是她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白司忽然露出个自嘲的笑。
“罢了,可能是我强兽所难。”气质儒雅的白虎兽人,眼眸里满是伤痛,“西西解除标记吧,我会回到度假星球去,以后不会出现,这样你也不会为难。”
白司主动伸出手,冷声催了句:“西西,来。”
顾西知道白司伸手是想要她握住,然后解除标记。
毕竟白司是长辈,如果不想双方为难,解除标记然后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是最好的。
白司也说了,愿意回到他之前修养的地方,以后不再出现。
要不就解除吧?
顾西这么想的时候,脑海突然里闪过昨晚,白司被他的侍从扶到沙发上时,唇边带血,脸颊苍白的模样,心里闪过一丝不忍。
白司可不像阿比斯,健壮得像头牛似的。解除了,以白司孱弱的身体……哪里撑得住?
而且被她标记以后再解除,白司有很大可能会排斥其他雌性的疏导。他的精神海本来就才修复没多久,再经历几次冲击全部枯竭,死亡概率也会增加……
“可怜我?”白司忽然出声。
顾西一抬头,就见到白虎兽人眸光冰冷:“西西,你可以对我绝情,但不能可怜我,我也曾经是保家卫国的帝国战士。”
“更何况,等级下降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我自己都不可怜我自己,你的可怜对我而言只会是一种羞辱。”
白司一字一句说着,眼眸隐隐发红。
顾西将精神力外放,果然看到白丝的精神海正在剧烈波动。端坐在里面的那只白色老虎,更是不断摇着尾巴,焦躁地左右行走。
“其实你说得对。”顾西终于开口。
白司放在沙发上的那只手紧握成拳,他不知道会从顾西嘴里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这种未知带来的恐惧,比当初在战场上面对三只高等级虫族的时候还要更甚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