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下潜，水温就越低，渐渐有刺骨之感。
水下几乎没有什么鱼存在。
约莫至30米深时，水下已经是一片漆黑，连冒着橙光的夜视眼也难以视物。
神识仿佛是陷入粘稠泥浆之中，10米范围，便是沈默的极限。再向外触探一尺，都会耗损数十倍的精力。
这还是沈默第一次真正体会睁眼瞎。
未知产生了极大恐惧。
心脏砰砰地跳得十分剧烈，如响彻天际的惊雷炸裂在耳中。
他总觉得黑暗中、深水处，会突然冲出一只血盆大口，将他咬成两半。
每一次拨动冰凉的湖水，都会有一道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催他回去，催他回到安全的岸上。
下潜和回去，两种意识还是交锋。前者更加强势，却已改变后者带来的焦虑和担忧，直到水下再次出现亮光。
蓝绿色光亮从湖底水草上出现，光线柔和，也足够看清湖底的面目。
发光的水草，长长细细，就像蜈蚣一样，在水流中摇摇晃晃。其旁边还有另一种水草，小叶片团团簇簇的很像飞鸟的羽毛。
这两种水草的名字和作用，沈默一无所知。
只能发光、又有灵气波动两样，就足够他将它们作为采集对象了。
它们的数量很多，周围也无异常，沈默就各采了9株。
多采几株，除了浪费他肺中宝贵的空气外，没有太多好处。
水下的地形很平，鲜有凸起和坑洼，很像是有人专门挖出来的一样，丝毫没有大自然鬼斧神工之下的凌乱和崎岖之美。
感受着水下灵气浓度的变化，沈默也找到了探索方向，波动水流，缓缓向灵气最浓郁之处游去。
湖底又出现了其他几种水草，不认识，也没有灵气波动，全被沈默忽略掉了。
蓝绿色的蜈蚣草追逐着灵气生长，在前进的路上越来越密集，也为沈默探索的方向提供足够光亮。
忽然间，水流扰动，拨开了蜈蚣草，一大堆银蓝色的蛋出现在视野中。
每一个都有拳头大小，按圆形，一圈又一圈地紧密摆放着。
寒甲龟的蛋。
这是沈默的第一个念头。
乌龟蛋通常是产在岸上的，也是在岸上孵化的。
如果不是水中几乎没有什么生物，新的念头几乎就要推翻最初的结论。
“妖怪嘛，越奇怪，越正常。”
沈默在心中找补了一个理由。
确认四周安全后，他捡了9枚龟妖蛋丢进储物空间中。
储物空间中不能存活物。
能孵化的蛋也算是活物，却没有自身意识，不能反抗被送入储物空间中的命运。
至于，它们被进去的瞬间，会被杀死。
这种小事，沈默完全不在乎，原本他有只是要把它们做成煮蛋吃的。
当然，如果之前寒甲龟没有吃掉猪妖的口袋，他也不介意带上几枚活蛋。
“剩下的龟妖蛋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本真神暂且放过你们一马，以后定要做个好妖哦。”
心里嘀咕一句，有些遗憾地离去。
他刚要动身，便感到脚下微微一晃。
还没反应来，又感觉到一阵晃动。
地震了吗？
显然不是，稍远一点的水流和水草依旧在平稳摇摆。
沈默眼珠下翻，脚下也是一切正常。
晃动也没再出现。
“难道是……”
想法复现，他立刻拨水上浮，脚下丝毫不敢用力。
距离寒甲龟蛋有20米后，他才停下，转身查看。
目光在湖底扫过，除了清一色的发光水草，真是一无所获。
将观察的范围又放大了一些，仔细查看湖底淤泥的微小凹凸，仍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神识很方便，但他丝毫不敢用。
且不说，此时已经超出神识在水下的观察范围，要是神识真的发现了什么，那东西同时也能发现他。
神识只是在没有神识的眼中很神秘。
大家都有神识时，贸然使用，就和拿着喇叭大喊大叫没有分别。
修为越高，对神识探查越敏感。
当然，有喇叭，就有修士能创造出神识版消声器。
可惜的是，这种技巧沈默并不会。
没有师承就是这样，很多东西，只有到真正使用时才能想起。
而有师承的金福，对这些小技巧早已习以为常，也不会想到沈默并不知道。
又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终于在泥土和岩石的接茬处发现了端倪。
那里没有水草覆盖，松散的淤泥被水流冲走了一块，露出里面银蓝色的微光。
只有一点点，比手掌还小的微光区域。
但那微光就像一个基点一般，目光以微光外侧的弧度顺时针旋转，绕了一大圈后，再度回到微光处。
被圈起来的地方，足足有一架马车那么大。
铁锅大的寒甲龟都有筑基初期，和此时的庞然大物对比，连个球都不算。
那么马车大的寒甲龟是什么修为？
筑基后期？
还是金丹期？
妖怪通常只有在大境界提升时，体型上，才能获得指数倍增长。
而且沈默的法力量几乎等同金丹初期，他又见过金丹初期的合体圣兽。
如此近的距离，没感受到巨龟散发出的一点法力波动，只能说明两者实力差距过大，或者巨龟有特殊敛息术。
真的确认了实质危险来源后后，他反而没有那么怕了。
大不了就拼着提前暴露，激发金剑符宝，看看是龟壳硬，还是符宝锐不可当。
已经圈定了龟妖的范围，在观察时，就能很容易找到龟妖的头和四肢位置。
其头部位置，被一块方形岩石踮起，所以才能让头部和龟壳高度一致。
这种姿势肯定不能睡得舒服。
同时，沈默想到了自己喜欢靠着自家水井睡，看着不舒服，实则灵气浓郁，反而睡得很香。
他猜测，那块石头可能就是聚灵阵之类宝物。
又打量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夺走石块的机会。同时，他也觉得肺中空气不多了，便浮向水面。
贴近水面时，他仰着头，控制着身体，只让口和鼻离开水中换气。尽一切可能，减少被岸上可能存在之妖发现的概率。
换好气，他再次潜入水中。
没有直奔金丹龟妖处，而是换了另一个方向，计划先把湖底大致过一遍，优先确认是否还有其他危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