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山涉水，太阳高升之际，岩鳄终于再次来到万蛇峰。
季节变化，日落日升，对万蛇峰丝毫没有影响。
同样的毒雾环绕，同样的一片黑暗，同样的腥臭味，同样的避毒丹。
连负责领路的水蛇精都还是同一个。
唯一不同的是，水蛇精的精神状态并不好，一副懒散模样。
“仙子，我可以捡些石头吗？”岩鳄弯腰低头，就像和水蛇精对视是一种冒犯一样。
没有回答，水蛇精却停了下来，碧绿蛇瞳仔细打量着岩鳄。
“我想带一些出去，在远离伟大万蛇峰的地方，可以看着故乡的石头，就想起故乡的雄伟和女王交代的至高使命。”岩鳄解释地情真意切。
水蛇精感到肉麻，蛇身颤抖，没在停留，也没阻止岩鳄的捡石动作。
边走边捡，不一会儿，手里的麻布袋就装了大半。
装太多了，可能会被怀疑，也不好找借口。
总不能说是要带走筑巢吧。
岩鳄就此罢手，跟在水蛇精后面，快步上山。
沿途无数道目光打量着岩鳄，窃窃私语，议论着岩鳄的真实目的。
天气变冷，懒蛇也越来越多，在万蛇峰虽不至于需要冬眠，但天性使得它们懒散，不愿动，也不想动。
一些蛇躺在路上，享受着艰难透过枝叶的阳光。
有一些蛇干脆半吊在树枝上，不上不下，任由自身在风中摇摆。
岩鳄小心避让着它们，以免自己的大脚误伤它们。
万不得已之时，还得躬身向蛇求情，然后再慢慢地将它们挪到一边。
本就崎岖难行的山路，更加难走了。
花费了比往常更多一倍的时间，终于抵达了觐见点。
漆黑的浓雾中的血红眼睛并未出现。
“大王，小的岩鳄了解到一些紧急的情况，特来向您复命。”岩鳄趴伏在地上，恭敬说道。
“说，什么情况。”左侧大树旁响起一道声音，不是青蛇统领的声音，岩鳄从未听过。
岩鳄连忙转向左侧，行了大礼后，将自己知道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知。
当然，被道明真人赐功法的部分没说。
“你来晚了，一周前人类修士就来过了，和大王一起去了其他妖王领地。”声音冷漠，也听不出责怪的意味。
倒是一旁的听众们，很不客气，叫嚷着。
“废物丑八怪。”
“换个机灵的妖去。”
“垃圾鳄鱼就不配活着，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
那道声音并没有阻止议论和谩骂。
“人类修士是元婴大佬。”岩鳄小声嘟囔一句。
一语胜千言。
霎时间，山间变得安静起来。
这群蛇妖哪里不记得前几日的场景。
万蛇女王对人类修士那毕恭毕敬的姿态，那谄媚巴结的奉承，还有女王变化成它亲口曾说过的、最令蛇妖厌恶的人类形态。
岩鳄一句话，便让它们回想起那天，信仰崩塌、三观尽毁的那天。
原来至高无上的女王，也会看人下菜。
而对此早已习惯的妖将们，对此事闭口不谈。
“无能的废物从不在自身上找原因。”
一道‘机智’的声音响起，再度拉起群蛇对岩鳄的声讨。
忽然，林间响起唰唰的声音，有庞然大物正在靠近。
“白痴，你说的人类中是不是有一个光头壮汉，力气很大，还很狂妄。”
是熟悉的青蛇统领，岩鳄连忙抬头寻找，却见巨大蛇头几乎贴着自己。
“没有光头，有一个人类力气很大，身上很热，也跑得很快，还特别狂妄，动不动就要揍妖。”岩鳄照着沈默的形象描述。
接着，青蛇的声音直接在岩鳄的脑海中响起，“你可见过他拿着一根毒牙？或有听过他说过什么战斗经历？”
“见过。”岩鳄想起沈默展示过的牙齿，又突然想到了牙齿正是来自青蛇，缓缓抬头，看到青蛇目露凶光，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身体倒是麻溜跪了，“没，没听过。”
“鳄鱼，敢乱说话，就吞了你。”
青蛇一声警告，然后立刻离开了现场。
岩鳄不禁松了一口气，心中又猜测，万蛇峰应该是没有妖怪知道，青蛇的牙是被沈默打断的。
短暂的安静后，之前那道声音又响起，“你不会是人类派来的奸细吧？”
“怎么可能，大人。”岩鳄摆手自辩，“小的，生在万蛇峰下，长在万蛇峰下，从小沐浴大王的光辉，哪里敢有背叛之心。就小的这点能力，人类也看不上小的呀。”
“这丑八怪一定是因为太弱了，被人类嫌弃，才又投靠回来的。”
“说的没错，大废物一个。孩儿们汇报，它竟然连唾液石都捡。”
“万蛇峰怎么还有如此丢脸的妖，吃了它。”
……
群蛇讥讽，现场又是一片混乱。
最初怀疑的那道声音，也被同胞们的议论搞昏了头，竟也相信岩鳄是因为太菜而没有背叛。
妖族的情况的确如此，强者为尊，哪怕想要换个老大也得先有实力才行。
而类如岩鳄等生活在非同族妖王领地的小妖，无功法，无法宝，无前辈，无不是菜鸡的代名词。
“说说看，青蛇统领询问那人是个什么情况，和它有些什么瓜葛？”声音再度响起。
林中恢复安静，群蛇竖耳倾听。
自青蛇统领从人类世界回来后，就没了往日高傲，也不怎么参加群蛇聚会。除了向万蛇女王汇报那次，刚刚才是第二次公开露面。它可是万蛇峰最有可能成为新妖将的统领，群蛇怎么能不关注，如果能听到它的一些八卦消息，那就更好了。
岩鳄深谙作妖之道，清楚自己敢如实回答，声音立刻就会传到青蛇耳朵内，然后自己就只有被吞下的悲惨结局。
思前想后，它决定说一半，保真也不掺假。
“小的，只知道那人类叫沈默，住在孤山上，大人们不信的话，尽管派人去孤山上看。但小的真没见过那人类和青蛇统领碰面。”
群蛇唏嘘，再次大骂废物。
起初说话的那道声音，命一蛇妖检查岩鳄的麻布袋，一无所获。
“不对，我感觉到你身上有不同的灵气波动，是什么东西，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