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人营地，帅帐内。
“大帅。”一名将领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站在伏案书写的牛守纲身边。
“何事？”牛守纲淡淡说道。
“天阳城城墙突然涌出万余精锐，是不是暂时先让他们撤下来？”将领禀报道。
牛守纲放下手中的笔，思索片刻，缓缓摇头。
“不。”牛守纲顿了顿，又补充道，“不撤，立马准备发动总攻。”
“这...”那将领有些迟疑，想要开口谏言。
敌军忽然又出现生力军，对双方的士气是有影响，加上天阳城坚固高大，牛头人的攻城器械较少，这种情况下攻城，牛头人的损失会加大不少。
按照正常情况，应当是先退，再将大军分几个批次没日没夜发动小规模进攻骚扰，将天阳守军弄到疲惫不堪后再发动总攻。
而牛守纲之前也的确是如此做，天阳城守军在没日没夜的战斗中，战斗力如今已经下降到了冰点。
但他现在的命令显然是将之前成果直接丢弃不要了。
牛守纲重新拿起笔，低头写起来，声音淡淡响起，“这是天阳国最后的底牌以及希望了。”
“而且大楚不会给我们留下更多的时间的。”
那将领能有如此地位，再怎么都不是愚蠢之人，牛守纲一点他便懂了。
希望越大，等希望破碎时，便会出现一种名叫绝望的情绪。
或许这一战之后，天阳国最后的底气都会被击垮。
将领一礼，便准备转身离去，这时一名亲兵疾步跑了进来。
“大帅！落山城大营出现变故，刚刚探子发现那边燃起大火，疑似被人袭营！”亲兵快速说道。
牛守纲再次放下笔，站起身来。
这个消息让他措手不及！但转瞬他又恢复往日平静，就像是被袭击的不是牛头人一方的营地般。
帅帐中踱步片刻，牛守纲停下脚步，淡淡开口，“牛狱，率白牛军秘密退到春江以西。”
“诺！”听见命令的那将领立马一礼，随后又有些小心问道，“那...您的安全？”
“这不是你该管的。”牛守纲冷冷说道，完全没有之前的和蔼。
牛狱知晓，这是牛守纲认真起来的状态。
没再多说，一礼之后快步走出帅帐。
此时的牛头人天阳大营只剩下七万人了。
牛狱走后，牛守纲继续开口，“分兵两万，前往常胜郡大营...”
亲兵领命，快步离开。
而牛守纲则打开地图，一遍遍推演起自己的计划来。
...
赵庆杀疯了！
数万牛头人被他以及身后的楚军冲的一塌糊涂，四散而逃。
而步卒和骑兵的本质区别就在于机动性。
特别是星空平原这样的地方，地形开阔，山峰极少，简直是骑兵的天堂。
而牛头人的重甲此时也是不再是战场上的利器，而是实实在在的累赘。
重装部队一个不落，全变成了楚军俘虏。
“大王！集结完毕！”张定北上前，恭敬道。
赵庆也停下了追杀。
狂归狂，两千神勇营加上豹人和象人不到万人，若是靠这点便去冲击天阳城下至少十万牛头人，那跟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所有他早就让天威军跟上来了。
“整兵！连夜奔袭天阳城！”赵庆意气风发道。
再次上战场还能创出两千神勇营撵着三万多牛头人打，让他找到了驰骋沙场的快感。
“这...”张定北眼底露出些许迟疑。
赵庆似是看出张定北的疑虑，自信开口道，“有我在，无妨。”
“好吧，大王诸事小心。”张定北答应的十分勉强。
此地距离天阳城依旧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骄兵加急行军，说老实话，他并不赞同赵庆的决定。
无奈，赵庆是大王，且是创下了诸般奇迹的大王，说一句不好听的，他就算是造反也没多少人会听他张定北的，所以再谏言反而不好。
见机行事吧。
...
一个小时后，天阳城墙上，在牛头人大军的全力攻击下，开始的远程对攻已经变成了墙头白刃战。
“爹！死伤过半了！”周法通一刀砍死一个牛头人，回头向着周洪狮道。
“撑住！撑住这一波，天阳城就能守下来！”周洪狮满脸鲜血，同样一剑刺死一人。
忽地，周洪狮说话的空挡，一名牛头人从城墙爬上来，站在垛墙上，居高临下迎着他的头就要砍下来。
“小心！”周法通目眦欲裂大喝。
他离周洪狮有些距离，没办法救下周洪狮，只能大声提醒。
当！
周洪狮挡下这一刀，就在周法通松了一口气时，周洪狮身边又窜出一个牛头人。
周洪狮回头，月光映在长刀上泛起白光，他避不开了！
当！
一杆大枪捅过侧面牛头人，长枪贯穿整个尸体，又戳中垛墙上还欲再次攻击的那名牛头人。
“周书生，你的武艺赶你儿子还差点。”持枪之人抽回长枪，轻笑着说了一句。
能直接这么叫周洪狮，且在墙头上的只有一人。
天阳国武力值担当，叶家军统帅叶庆州。
之所以叫周洪狮为周书生是有原因的。
天阳国也有科举制度，是天阳王为了制衡世家而弄出来的官员选拔制度。
但在叶家的掺和下，科举制度完全变了味儿。
不拜世家码头的，一律全刷！
而周洪狮原本也是一名读书人，曾经拜叶家码头想要出仕，但却因为叶家要他做上门女婿，闹得非常不愉快，然后从军被天阳王扶持起来。
周洪狮听见这样的蔑称也不恼，叶庆州和叶玉海是叶家的两个怪人。
一个对天阳国非常忠诚，一个却跟着自己的喜好行事，有时候既不买叶修国这个家主的命令，也不买天阳王的命令。
正因为这点，在天阳王和叶修国的博弈下，一人各退一步让二人当上叶家军统帅和黑卫副统领。
“叶庆州，少扯皮了，快让你二叔把叶家私兵派出来吧！”周洪狮道。
叶家大本营在常胜郡，但天阳城中叶家的产业也不少，更是私下养了不少私兵。
叶庆州手中长枪大开大合，一个挥扫之间便打下两个爬上城墙的敌人。
头也不回道，“那是老东西的事。”
“不也是你叶家吗！”周法通插嘴。
牛头人的攻势稍稍缓了一点，几人也有说话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