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苏冷眼盯着青阳子道:“你为一己之私,以方意之身诱骗凡人,买卖凡人和魔物,残害无辜性命,又诬陷迫害亲传弟子,你说,你当诛不当诛?”
“然后呢?你列出了这么多,证据呢?空口无凭,就要诛杀我?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神女。”青阳子冷嘲热讽道:“你不会是为了因为我将师兄恶行披露,你就怀恨在心,借着修为来报复吧!”
“我原本确实是没有证据,只是我亲眼所见罢了,但如今,我还真有证据。”
黎苏了望了青阳山的一座高峰,那是青阳山青阳子所居住的主殿,紫霄大殿。
从她破坏护山大阵便感受到了,那座高峰之下若隐若现魔气,那里虽然布下阵法,但以她如今的修为,一下便能感知那里头,有无数魔物。
黎苏手中千机伞一挥,一道风刃直直劈下那座无人的山峰,一阵山石坠落,山峰竟是被竖劈成两半,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用缚魔锁链住的魔物,其中还有古书记载的古老魔物。
青阳山的弟子一脸惊恐的望着那些咆哮挣扎的可怖魔物,窃窃私语了起来。
“青阳山下怎会关押了如此之多的魔物!这些魔物都是从何而来?!”丹阳子看到那些伤痕累累,伤口夹杂着魔气发出的恶臭气味的魔物,惊道。
青阳子还震惊在黎苏这一道足以劈山风刃的强横,便听得黎苏道:“这些魔物,皆是青阳子与魔界私下交换而来,青阳山私藏数量如此之多的大魔,这样魔气强横的魔物,不将其就地斩杀,而是将其囚禁在地底,不就是为了进行你的试验么?”
黎苏回身对着身后乌压压一片修士道:“至于堕魔的陆寒舟,我查过了,他所伤之人皆是十恶不赦之人,丹诏城赵西,虐杀妻妾,染指幼女,买卖人口,这样的人,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诸位如有不信,可前往丹诏城外姑婆院一问便知!我师兄,虽堕魔,却未伤过无辜之人,而青阳子,作为正道之首,却行十恶不赦之事,他才是该被声讨之人!”
沈清川早已将事情写好放于寒冰谷前,她一出关便了解了事情的全部,师兄不愿多加辩驳的事,由她来替他正名!
丹阳子皱着眉对黎苏道:“虽是如此,但你可有证据证明他与魔界交易魔物?”
“目前尚无。”黎苏实话实说道。
“没有证据,那你怎么可以随便动手打伤咱们修真中人,这于理不合啊!这也太蛮横了!”人群中有人为青阳子不平道。
然而黎苏往他这边一睨,那人便噤了声,其他人也不敢再议论,毕竟如今风向变了,站在这里的可是天下最强的拥有神脉的神女,就算他们有意见,也不敢说啊。
见青阳子一声不吭,丹阳子为公正起见,还是朝青阳子问道:“青阳兄,你不解释一下你这山头下这些人界不存在的魔物来源?”
青阳子扫视了一眼那些哆哆嗦嗦的青阳山弟子,尤其是那日叫嚣得最大声的顾庭之,此时躲在人群之中,低着头,不敢吱声。
若是顾盼儿在此处,此时应该会站出来与黎苏质问吧,毕竟仅凭这些魔物,只能说明他私藏魔物,不能证明他买卖凡人和迫害凡人。
可是顾盼儿是他亲自下令赶尽杀绝的。
青阳子忽然发出低讽的笑声,看着阵法中的那盏魂灯,笑得双肩耸动,丝毫不像是曾经高高在上,表面光风霁月的样子。
丹阳子本不信青阳子作为正道魁首,有着常人难有的天资和大好的前途,会与魔族来往交易,自甘堕落,然而青阳子接下来的所说所为皆像在他头顶放了个炸雷,震得他呆愣不语。
“我的确是做了你所说得那些事,那又如何,若不是为了什么正道苍生,我的意儿怎么会死,天下苍生负了他,都该给他赔命!”
青阳子并不否认道,如今,他再怎么否认,只要黎苏想取他性命,便随时能取,他现在是赢不了黎苏,但并不代表就没有人能与她一战。
只见眼前一阵金光乍现,磅礴的灵力奔涌而出,林玉姝呼道:“不好,他自爆金丹了!”
黎苏手中的千机伞往前一顶,拦住了大部分金丹碎裂释放出了力量,这才得以护住了身后众人。
然而金光一落,伴随着青阳子的疯笑声,众人往前一看,便看到了昔日流光浮动的结界已然荡然无存,暴露在他们眼前的,是开满了一地月见草,无月无星,静的让人汗毛倒竖的魔界。
白玉清震惊地看着结界破碎后暴露出的魔界一角,怒斥道:“你竟然,打开了魔界结界!你疯了!”
“哈哈哈!”
青阳子肆意地大笑着,鲜血满面,表情扭曲,那些被他积压在心里许久的憎恨,在今日终于在这笑声中,被释放的干干净净。
他自爆金丹,身上的衣服被灵气尽数震成碎片,没有了灵气护体,身上传来了一阵腐臭的气味。
众人皆是皱着眉看了眼跪倒在地上的青阳子,他身上镶嵌的一块块漆黑的腐肉,腐肉与活肉之间缝合的丝线散发出淡淡的魔气。
然而众人此刻无心去关注这个罪魁祸首,他们现在关心得是结界破了,该如何是好。
千年前魔物从魔渊涌出的景象他们虽未经历过,但魔族犯下的暴行却是代代被铭记在古书之上,那场战争是多少大能牺牲了自己,才将魔族赶回了魔界,换来了这千年的和平,然而这青阳子却在一夜之间,就将这来之不易安宁捻了个粉碎。
林玉姝双眉紧皱道:“黎苏,你有办法修补好着结界吗?”
黎苏看着魔界那盛开得十分迷人得月见草道:“有,但一时无法补全。”
“结界已破魔族里的大魔肯定会快就能感知到,若是他们倾巢而出,,这该如何是好啊!”丹阳子紧张地软剑都有些发颤。
被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则是吓得浑身紧绷,不知所措。
然而黎苏望着里头,面色看起来就如同无风的清潭,丝毫没有半分忧虑之色。
她手心凝起一把纯正的冰剑,抵在青阳子喉间道:“你果真是个疯子,方意为正道而死,死后却还被你分成残缝进体内,不得全尸,你这是在玷污他。”
“不会的,意儿他,会原谅我的,他定是会体谅我这么做的理由的。”
听闻新魔尊重诺,他承诺给自己的天蚕丝还未交给自己,那他们二人交易还未完成,新魔尊定不会让他死。
然而魔界里却迟迟没有动静,他自嘲一声,原来人到了丧家之犬的境界,竟也会做相信他人这种蠢事。
他青阳子并非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溃败,他恶事做尽,就算会死,死后要下地狱,他也要带着方意离开。
“你当真,执迷不悟!”黎苏眼里闪过一抹冷色,挥剑而下。
青阳子看着那带着寒气的冰剑落下,嘴角却是勾着笑道:“意儿,我来陪你了!”
蹦得一声碎裂之声,黎苏感到手腕传来一阵震颤感,手中的冰剑被一道霸道的魔气挑成两段。
“慢着。”
只听得魔界那头一声清冷声音响起,所有修真中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召唤出了本名法器,严阵以待,都紧紧盯着那魔界里头,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无数的魔族涌出。
然而里头却安安静静,随后只有一个男子踏着月见花而来,他的周遭,并无他人,也无魔物。
只见那男子虽带着银白色面具,却身姿出尘,一身白衣不染纤尘,明明是从那空旷寂寥的无边黑夜走出,却给人一种如同月华般清辉胜雪的错觉。
“霜华。”见到此人,黎苏变收回了手中另一截短剑,轻声唤道。
一众修真中人立刻炸开了锅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是谁?”
“霜华啊!我在鬼市听闻新魔尊如霜月之辉华,被魔族尊称为霜华。”
“原来魔尊长这样,我以为是獠牙鬼面,巨兽之身呢!”
丹阳子也听过新魔尊的一些传言,但此时一瞥见他身后背着的重剑,不可置信道:“无归!无归怎么会在你身上,那入魔的弟子不是死了么,你……你是何人?”
白玉清也是一惊道,若不是被面具挡住了脸,此人身形,简直就是陆寒舟本人,他心中波涛汹涌,试探性唤了一声:“寒舟,是……是你吗?”
“我乃魔尊霜华。”
若不是白玉清开口问,霜华并未理会任何议论。
他周身魔气袭人,不似黎苏那般有所收敛,压的众人喉间腥甜,又倒退了百里。
这般强大的魔气,就连林玉姝等人都承受不住,也倒退了几十步,只有黎苏能承受的住。
丹阳子惊惧道:“这魔尊,只怕修为已经达到了与那神女同个境界了。”
“这若是打起来,只怕胜负难定,咱们神女未必就能赢。”
“我看未必,咱们神女还未完全当初威压,你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散修们边议论便警惕地后撤,惧怕他们二人打起殃及池鱼,祸延林木。
然而这二人不仅没动手,看起来好像还是旧识一般,因为霜华的视线一直落在黎苏身上,甚至嘴角上扬,看起来有些愉悦。
二人对视着,黎苏脸上具是温柔的神色,看得霜华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他手中幻化出一张契约,将契约掷向了白玉清手中,手中接过契约,原本皱起的眉心平缓了下去。
霜华转身看着青阳子,青阳子目光阴沉,很显然,青阳子似乎也猜出了他是何人。
青阳子指甲嵌入掌心,鲜血直流道:“是你,没想到你竟然能活下来,还成了魔尊。”
“是啊,是我,我不仅活下来了,还来履约了,你应该很想要这个吧?”
霜华勾着一抹冷笑,食指中间缠绕着一圈透亮的丝线,在青阳子面前晃了一圈。
“魔尊果然重诺,只要你给我,帮我离开这里,我能为你解开所有结界,包括各大仙门的护山大阵,让你一统人界!”
青阳子满心满眼都是那丝线,以至于他似乎都忘记了与陆寒舟的仇怨,唤他魔尊,想与他结营,只要陆寒舟愿意,他能帮陆寒舟攻破各个仙门,仙门一倒,魔族便能如入无人之境,一统人界。
而他只要有那丝线,就算他金丹碎了,他也有办法重新改造自己,东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