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呢,这世上仅有极少的渡劫期的修士,其中有三人实力已经代表了当今修术的最高水平,这三人分别就是天下三大宗派的门主,归元派的江鹤,万剑派的丹阳子,最后一位呢,自然就是咱们苍穹山的白玉清咯,也就是你的师伯。”
“为何没有渡劫期的真人会这么少呢?”
江明穹听到这个问题,脚步慢了几分,想了许久才道:“许是如今灵气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充裕,也许是当今乱花世界迷人眼,已经没多少人能真正达到渡劫期的心境咯,能达到渡劫期,便能感知这世间万物,离飞升仅有一步之遥。”
江明穹顿了顿接着说道:“虽然渡劫期已经接近天人一体,却也要做到悟道才能飞升,你玉清师伯困于飞升瓶颈已经快百年咯,可见渡劫期谈何容易,而飞升二字,更是……呃……更是……。”
江明穹一时语塞,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黎苏补道:“大方夜谭。”
“对对对”天方夜谭。
江明穹听着又觉得哪里不对,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跳脚指着后方远去的浩林峰山顶道:“那些破书又没印清楚!是天方夜谭!看到那座阁楼了吗,那是天水阁,以后你都可以在那里看书。”
黎苏望了一眼,点点头道:“为什么大家都想飞升呢,飞升之后到底有什么?”
“修真之路就像登山,唯有登上那最高的峰顶,才能看到无边的风景,所以世人都挤破头想到达顶峰,飞升之后便会到另一方世界,而那方世界是何样,就只有飞升之人知道咯,反正你师父我这辈子是无望了。”
黎苏望着天水阁那阁楼层层往上累加,如金字塔般最后汇聚于阁顶尖端,屹立于上峰,天水阁背后便是无尽的苍穹。
“不过呢,无论你走到那一步,遵守本心便是,旁人所言,未必是大道呐。”
话是这么说,他自己也难以做到,至于徒弟明不明白,反正他觉得自己说的没错便是了。
江明穹对自己这番语重心长的发言十分满意,继续往前走。
只是他刚踏出一步,就听得黎苏刚道了一句“师父小心”。
江明穹一头撞到了百草峰的结界上,幸好这结界是有十分弹性的,江明穹并未撞疼,只是发懵了一下。
原来是黎苏看到了路边用草藤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小心结界。
结界内的百草峰本是清风浮动绿枝,各色被养的圆圆滚滚的小肥啾在枝头上欢快地叽叽喳喳,梳理着身上的浮毛,一看到江明穹撞到结界,全都跳了下来,在结界边界叫的更加欢快了,好像是在嘲笑江明穹。
这些小飞啾叫得欢腾,把百草峰结界附近各色灵兽都引了过来,那些灵兽长相奇特。
有头上长角的白马,背上长着翅膀的兔子,还有三只脚的金乌,都一股脑凑了过来,好像是来看热闹的,一同嘲笑起江明穹来。
“药指这老头,非要养这些快绝迹的长得丑不溜秋的灵兽,为了防止他们乱窜,就设了这个结界,每次路过这里我都得小心这处结界,他是开心了,我不开心。”
他跟药指抱怨了好几次,然而药指也没办法,毕竟山上的弟子长老哪有人像江明穹一样天天走路的,这小路除了江明穹会路过,基本没人谁会路过这里,而那牌子便是为江明穹所设的。
为此药指还特地在牌子上种了几株闻了能让人心平气和,稍安毋躁的灵藤在牌子旁。
江明穹抱怨地瞅瞅了这条小路,好像又窄了几分,大概又是山上的灵兽又多了,只能往外扩展结界。
也许是听到了结界外江明穹说他们丑不溜秋,结界内的灵兽不满地凑过来,鼻子喷气,眼睛冒火,嗷嗷乱鸣,却拿江明穹没办法。
黎苏走近结界,好奇地看着这些奇形怪状的灵兽,然后轻轻捧出还在沉睡的小白蛇,放低声音道:“小白,这里有好多灵兽,等你醒了,我再带你来玩。”
就在黎苏捧出小白蛇的那瞬间,那些嘴巴一开一合好像在骂骂咧咧的灵兽们突然就噤声了,然后一只只地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哄而散,逃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他们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和小白蛇吓到他们了。”
“怎么会呢,他们这是不好意思呢,等小白蛇醒了,你多多来这找它们啊。”
上古神兽,他们能不怕吗,江明穹每次路过这里若是不小心撞到结界,这群灵兽就会凑过来嬉笑他,这会反而也不恼了,反而心理平衡了,以后有得这群小家伙受的了。
“好。”
江明穹心情大好,师徒从结界和山体中间那条小道上侧身挤了挤,挤得二人五官扁扁地贴在结界上,才勉强挤了过去。
浩林峰云雾缭绕、气势磅礴,百草峰山清水秀、水木清华,黎苏一路上阅览了两座山峰的旖旎风光,就在她与江明穹绕过了百草峰,一处树木高耸繁茂,却毫无规章、肆无忌惮地生长着,苍藓爬满了乱石,每一处土地都密密麻麻长满了种类不一的乱草,看起来似是无人之地的荒山扑入眼帘。
黎苏准备抬脚离开这处的时候,江明穹的话语便一遍遍地回荡在这片幽寂之地:“终于到了~到了~到了~”
“这里?”
黎苏止住脚步,这座山峰杂草荆棘横生,连条羊肠小道都看不见,与前面两座山峰对比起来风格天差地别。
“对啊,这里就是我们的千机峰了,终于到家了,待会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只见江明穹说完不慌不忙,捞起长袍绑在腰间,从自己干瘪瘪的储物袋中掏出了一双手套,一把镰刀,然后十分熟练地收割起来。
“让我来吧,师父,我力气大。”
黎苏跟在江明穹身后,看了一会,便接过了江明穹手上的镰刀。
“也行吧,年轻人多做点苦力活也挺好的。”
江明穹脱下手套递给黎苏。
黎苏戴好手套,手上握着镰刀,风风火火地就像一只勤劳的蜜蜂,在长的快一人高的杂草丛里来回穿梭。
看到自家徒儿如此能干,江明穹心里感叹割草机都比不过自家徒儿。
这样完美的“割草机”,啊不对,这样的好徒儿何处寻啊!就徒儿这体魄,锻体期,铁定稳稳过。
黎苏在前头开路,江明穹在后面哼着小曲,突然一块朽木从前头木枝上掉了下来,黎苏仔细一看,亦是一块牌匾,上面写着:
“内有恶龙,非请勿入,生性凶猛,后果自负。”
“恶龙也是灵兽吗?”黎苏好奇问道。
“是啊。”
江明穹想了想,那小家伙确实是灵兽,便道了是。
“咱们山上原来也有灵兽,恶龙这名字听起来好像是很厉害的灵兽。”黎苏看着那十六个字,回过头问道。
“这个嘛!还不是为了吓唬吓唬不速之客,不过呢,恶龙的来头确实挺厉害的,自从上古神鸟一族绝迹后,当今与神鸟血脉还有点关系能通人语的,也只有恶龙那一分支了,也许待会你就能遇到它了。”江明穹停下唱曲道。
声音没停下多久,一声奇怪的叫声学着江明穹刚才唱的小曲叫了起来,听起来似乎是鸟叫声。
只是那鸟声沙哑憨厚,听起来十分滑稽。
“说到就到,隆重给你介绍一下,千机峰的护山神兽,乌鸦恶龙。”说完,江明穹便吹了一声口哨。
那口哨声在林中清脆地回旋着,很快一只浑身黑漆漆的胖的像个黑色皮球的乌鸦在天上一沉一浮,摇摇摆摆地飞了过来,然后落在江明穹肩上,嘎嘎叫了起来,叫个不停。
江明穹也不知道它在嘎什么意思,它就没见过这么话唠的鸟。
“恶龙,你好。”
黎苏伸手在乌鸦身上摸了摸,被取名叫做“恶龙”的乌鸦被摸得闭上了眼睛,又一通嘎嘎乱叫。
这只乌鸦与普通的乌鸦似乎有所不同,除了比别的乌鸦胖和通灵性外,一头黑压压的乌羽上顶着一撮白色的绒毛,看上去不大聪明的样子。
“我不在的日子里,你怎么又胖了。”江明穹感到肩上像被压了一块重石,嫌弃道。
恶龙委屈地挪了挪身躯,奋力一跃想换个肩头站,他往黎苏肩头一跳,只是它着实胖地太笨重了,没跳上肩头,反而掉入了黎苏的怀里,黎苏捧着恶龙,恶龙在黎苏怀里扭了扭,调整了一个满意的姿势。
只是恶龙扭了几下,越扭越觉得奇怪,它尝试性地往黎苏怀里嗅了嗅,越嗅越不对劲。
随后看见了从黎苏怀里被他蹭出来的露出来的一截蛇尾巴,它先是一滞,好像反应了什么,嘎地一声猛地从黎苏身上窜了起来,想飞离黎苏,只是因为太胖了,一屁股掉在了地上。
于是它两腿一蹬干脆在地上装死,只是太过紧张了,一只鸟爪还在地上抽动。
“人家浩林峰上那些灵兽一见到徒儿就跑的影都没了,你倒好,半天了才反应过来?”江明穹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道:“有我在,你怕什么呢?她俩又不会吃了你。”
江明穹用鞋尖踢了踢恶龙,恶龙还是一动不动,似乎是不信江明穹的话。
当年它还是一只瘦巴巴的小鸟,有一天迷路到了这里,被山上的灵气吸引住了,只是它去哪座山峰都被那里的灵兽赶了出来,最后来到这座看起来似乎荒无人烟的山峰。
山头唯一的大活人江明穹看起来似乎也没啥威胁,便在此定居了下来,没有了竞争,每天学着江明穹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于是便成了现在这副小肥鸟的模样,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山头来霸王了,还不是一般的灵兽,一条沉睡的老祖宗。
“以后我们就是住在一起的家人了,我和小白当然不会吃你。”
听到这话恶龙才睁开眼睛,圆溜溜地在地上滚了一圈,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才勉强跳起来,畏畏缩缩地蹲在地上抱成一团。
“时候也不早了,要吃烤番薯就起来跟我们走,别在这里滚来滚去的,一副灵兽的样子都没有。”
明穹真又踢了踢恶龙,转头就继续往山上走,黎苏笑了笑,对着恶龙招了招手。
恶龙在吃番薯和可能被吃之间只犹豫了一瞬,果断选择了烤番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