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诏城以吃闻名,大街小巷,都是各色当地美食,此时正好是一日之中人们早起赶集的时辰,热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还有骑着那小毛驴悠哉游哉吃着馒头的,热闹非凡、悠然闲适。
然而女子一入城,便让这繁华喧闹的小街道瞬间安静了下来,所到之处,小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顿了下来,路过女子身边的人也都纷纷侧目。
有人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女子,也有人公然对着女子指指点点地议论,可她好似痴傻了一般,不回嘴也不生气,只盯着小摊上琳琅满目的东西。
一个带着女儿赶集的大妈匆匆从女子身旁路过,大妈身旁的小女孩看到驻足停下的人群,她也一同好奇地停下了脚步,学着大人的样子,伸出手指道:“妈妈,快看,那有个 ‘没穿衣服 ’的漂亮姐姐!她走路好奇怪啊,一扭一扭的!”
说完,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还学着女子走路的样子,扭了几下腰。
丹诏城民风古朴,哪有人见过只穿着内衬,连个披肩,鞋子都没有穿的女子走在大街上啊,一时之间百姓们集也不赶了,货也不卖了,都议论纷纷起来。
“这实在是太粗鄙了,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
大妈回头看到小女儿不仅没有跟上来,还学起了女子,赶紧将小女儿抱起来,一手遮住小女孩的眼睛怒道:“你个小孩子看什么看,不准学这个,不然回去看你有没有饭吃!”
说完还瞪了女子一眼道:“真是不堪入目,长得这么美,怎么这么不要脸!”
大妈带走了小女孩,小女孩偷偷探过大妈的肩膀,对着女子做了个鬼脸。
许是大家都讲乏了,也许是女子没有任何反应,围观人群渐渐地都散去各忙各的。
一栋种满各种大红大紫牡丹花的亭台走廊之上,一个身着紫红色缎裙,打扮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但是却掩盖不住脸上的皱纹和老倦之色的中年妇人正坐在廊台上,手里摇着一把大红色的扇子闭目小憩,一个龟奴正单腿跪在妇人旁边,给她轻捶双腿。
“夫人,夫人!”
妇人张开了左眼,看了一眼龟奴,便又闭上眼说道:“什么事啊,用得着这么嚷嚷么?有事快说,别打扰老娘休息”
眼皮子复要落下,妇人觉得不对劲,又道:“说起来今日楼下怎么这么吵呢!”
龟奴兴冲冲地答道:“奴这不是正要说给您听呢,楼下不远处好像来了一个女子,奴可从来没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女子呢!大家都凑热闹围成一团看着呢,不过这会都散了,我叫您正是想告诉您,那个女子到咱们楼下了!”
妇人一听“好看的女子”,也不休息了,立刻打起了精神坐了起来,心道,还能有什么女子能比她这醉红楼的姑娘更美的。
于是她往楼下一望,果见有个露着玉足,裹着白色长裙的女子。
那裙子在晨曦映射之下白光粼粼,加上女子身姿曼妙,肤如凝脂,玉颊似雪,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翠,虽只簪着一根木簪,却好似是从那仙山云雾里走出来的仙子,可谓是仙气飘飘,超凡绝尘。
那女子蛇步轻摇,婀娜多姿却又十分自然、仿若天生,看得妇人目不转睛连连称叹道:“老娘我在此地经营了二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姑娘,更从未见过这么能扭的,还扭得如此……如此……”
妇人似乎找不到形容词形容,连连说了好多个如此,才接着道:“扭得如此别致的!瞧这小蛮腰,啧啧啧,我要是个男人,不得被迷死。这么一比,好像咱们醉红楼的那些姑娘都成了草,不行,我得去看看这是哪来的小姑娘。”
若是个无依无靠的,骗到手了,她也不用为生意愁得头发直掉。
妇人是当地最大的青楼醉红楼的老鸨,醉红楼已经快半年没换过新人了,这年头要找点好货色是真的不容易啊,很多老顾客都吃腻了醉红楼的老姑娘,都不回头了,生意每日愈发清冷。
这可把老鸨愁坏了,好不容易看到个美人,还长得跟天仙似的,她不得去瞅瞅嘛。
她激动地赶忙拍醒看得入迷的龟奴道:“还看,再看你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走走走,快下去看看这小美人从哪里来的。”
她匆匆忙忙要下楼,却发现自己急得忘记穿鞋子了,于是又跑回去穿了鞋子才下楼。
等醉红楼老鸨和龟奴到了楼下,那女子正站在一个卖烧饼摊贩的面前。
那摊贩对着她摆手,十分不耐烦道:“姑娘,我都说了几遍了,你到底买不买啊,不买能不能一边去,别影响我做生意,要不是看你是个姑娘,我早就动手了啊。”
这女子站在他摊前好一会了,无论他怎么赶骂,她都一动不动地杵在那。
见那女子还是双眼盯着烧饼,不肯离去,摊贩十分火大,他走到女子面前,但是看到女子美丽的面孔,他还是下不了手,最后只是轻轻地将女子推到一旁,然后回到摊位嘟囔道:“哎,怎么这姑娘长得天仙似的,却看起来像个痴傻的呢。”
老鸨一听到痴傻二字,立马眼放金光,心里如意算盘打得起飞,她心里已经想出了一堆说辞和方法了,再不济,直接让龟奴拉回楼,反正就在她醉红楼门口。
她摇着大红的扇子,扭动着丰润的身子,来到烧饼铺前,往烧饼铺丢了一个铜板,笑道:“不就是一个烧饼嘛,小哥别这么凶呀,给这位小姑娘来一个烧饼。”
“好勒!”卖烧饼的一看到生意来了,哪管这是不是醉红楼的老鸨坑骗小姑娘来了,直接包好了一个烧饼,客客气气地递到那女子的面前。
女子接过烧饼,好奇地闻了闻,这东西闻起来好香啊,随后便一口咬了下去,烧饼的香味瞬间弥散在嘴里,女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老鸨从腰间解下手绢,做出一副十分温柔的样子,用手帕轻轻地擦掉粘在女子嘴边的一点油渍,柔声细语地对女子说道:“哎呀,小姑娘,瞧你吃得这么急,是不是饿坏了呀!慢点吃,慢点吃,姐姐我啊,有好多好多的钱,能给你买很多个这样的烧饼。姐姐还有很大的房子,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便安排最好的那间房间给你住,好不好呀?”
女子抬起头,用那双干净无瑕的美眸看着老鸨不说话。
跟宝石似的,胜过一切光华之物,老鸨心下惊愣。
好一会她才又带笑道:“姐姐那里还有很多像你这般年纪的姑娘,可以每天和你作伴呢,还有,姐姐每天都能给你很多美味的食物吃,可不止这烧饼!你要吃什么,姐姐都买给你吃。”
女子好奇道:“姐姐?烧饼?”
老鸨一听女子叫姐姐,笑得乐不拢嘴,立刻就牵住了女子的手,边说边走回她的醉红楼。
“对,我是姐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就是你这世界上最亲的姐姐,姐姐定会给你找个最好的如意郎君,好好宠爱你的。”
一踏进醉红楼,老鸨也不怕女子跑得了了,便不再捏着嗓子柔声细语,而是踹了一脚旁边的龟奴,用平时粗哑的嗓子道:“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地,去给我家妹妹整理一间最干净的房间出来,以后啊,这可是我们醉红楼的头牌姑娘了。”
等龟公清理好了一间房间,老鸨将女子带到那间房间,吩咐龟公再去买点特色美食送上来给女子吃。
看着女子不吵不闹,老鸨心里满意极了,亲自将房间上了锁,嘱咐龟公们好好看着,不要叫她的心肝宝贝跑了。
老鸨心情从来没这么好过,她哼着曲儿来到了后院,又叫了几个龟公道:“你们几个,待会去找城里写字好看的书生写些请帖,给我们的老客户们送过去,就跟他们说保证今晚的货色,他们这辈子都没尝过,而且还是个雏儿,机会只有一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说完老鸨又奸笑了起来,仿佛是那傍晚嘎嘎乱叫的乌鸦,只要这单生意打响了,就冲着这姑娘的美色,就算不是雏儿,她醉红楼定也会赚得盆满钵满。
当天下午,龟公们便将请帖送到了往日醉红楼所有有钱的常客手中,龟公回来复命时,醉红楼的姑娘们也陆续都起了床,开始对镜梳妆打扮。
老鸨带了几个醉红楼受欢迎的姑娘,来到了关着女子的房间。
一打开门,便见到女子正大大咧咧地,盘着腿坐在床上吃着龟公买来的美食,旁边已经堆了好几坨快成山的碟子。
这他娘的真不是饿死鬼投胎么?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吃的,比男人吃得还多的。
老鸨眉头皱了皱道:“我的姑奶奶诶,你再吃下去,胖了可不行,今晚你还得见客呢。”
老鸨将女子刚要咬下去的食物夺了过来,接着道:“还有谁教你这么坐的呢!实在是辣老娘的眼睛。女子啊,要这样子坐,才能守得住男人的心。”
说毕她将女子拉了起来站在一旁,然后拉了另外一个叫秋菊的姑娘做到自己对面充当客人,她则是坐在那姑娘的对面,双手轻轻落在自己的大腿上,略微侧着头,娇羞地望向姑娘,睫毛疯狂抖动,欲语还羞。
老鸨边演示边说道:“这男人啊,最喜欢楚楚可怜的女人,你越是娇弱,越是学会示弱,他越喜欢,越会疼爱你。”
女子似乎没看见没听见一样,她全程都盯着老鸨手上那块剩余的酥饼,见吃不到,一屁股又坐回了床上,继续盘起了腿发起了呆。
好像她就是很喜欢这个姿势,坐回去之后她歪着头津津有味地看着老鸨的表演,好像觉得很有意思。
老鸨讲得声嘶力竭,来来回回屁股、头都要扭酸了,一看女子置若罔闻,她又气,又不好动手,只能一股火憋着,憋得她胸口疼。
坐在她对面的秋菊道:“妈妈,这新来的妹妹好像听不懂你说的话,不会真是个傻子吧?”
“我看这丫头就是个傻的,连怎么回人都不会!不过没关系,越是不一样,越能勾起客人的兴趣,有的客人就吃这套,等过了今晚,我再好好地调教她,看她还给不给我学会了!”
若是换作别的姑娘,这般不懂事她早就叫龟奴好好教训一番了,但是今晚可是重要的时刻,她宝贝着呢,哪里敢伤了这小美人一根毫毛。
老鸨安慰自己,能扭得俏就行了,坐姿什么的暂时作罢,反正未来还有大把时光可以好好调教这小丫头,软硬兼施,还愁她学不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