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万籁俱寂,一片漆黑。蝉衣和她的家人躲在新挖的地窖里,这个地方虽然简陋,但却是他们暂时的避难所。
小安儿已经吃饱了奶,安静地躺在母亲怀里,沉沉睡去。蝉衣紧紧搂着他,将脸贴在他暖烘烘的身上。
“澈儿,都下半夜了,外面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吧?”林夫人轻轻抚摸着安儿的头发,满脸忧虑地问。
萧澈刚刚从外面探查回来,他的头上和脸上沾满了细小的水珠。
“二哥,难道下雪了吗?”蝉衣轻声问道,取出手绢替他擦拭掉脸上的雪珠子。
“母亲,妹妹,确实下雪了,而且雪下得还挺大的,又是风又是雪。”萧澈拍了拍身上的雪花,靠近蝉衣一些,神情略显担忧,“我原以为今晚应该会平安无事,没想到刚才东边天空突然升起三道红色焰火,似乎是从皇宫的方向发出的,我担心宫里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情?”
“红色焰火?”蝉衣抱紧怀中的安儿,轻声问道,“二哥,那焰火之后还有其他动静吗?”
萧澈双手抱紧肩头,脸色有些沉重:“等下我再出去探一探,父兄还在宫中,我恐他们……”
“不会的,二哥,父兄不会有事的。我怎觉得这三道焰火是信号弹呢?”蝉衣猛得抬起头来,“遭了,我怕今夜会有一场血战。”
“浅浅……”林夫人害怕地握住蝉衣的手臂,吓得浑身战栗起来。
“母亲莫怕,我们躲在这里很安全。至于父兄,他们绝不会有事,裴谨说过会保他们平安无虞。”蝉衣搂住母亲的肩头轻声安慰。
“浅浅,裴谨他……”林夫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他们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澈儿,你先合会儿眼,再出去打探也不迟。那几个侍卫都是你父亲亲自调教的,定会保我们平安。”
东宫内,太子殿下景皓看着窗外升起的焰火,心中了然,今夜风雪夜,该来的人应该就要来了。
太极殿前,李赞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外,冲着王公公大声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放我进去!我要见陛下!”
“李公子,太傅大人有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去。”王公公躬身说道,“还请李公子不要为难老奴。”
“这……别拦我,我要进去。”李赞怒不可遏地推开王公公往前走去。
突然,几个黑影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大公子,主子正与重臣有要事相商,还请留步。”其中一个黑衣人冷冷说道,拔出手中利剑冲殿内指了指,“大公子稍安勿躁,等今夜尘埃落定,主子高坐龙椅,属下可要恭喜大公子了。”
“你……”李赞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哈哈,好,好啊!”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激动得浑身发抖,原来父亲这是得手了。过不了几天,自己就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宫太子,从此以后,要什么就有什么,珠宝、美人、权势,一切都唾手可得。
萧浅浅,你等着,等老子成了东宫太子,定要让你匍匐在老子脚下,求着老子宠幸你。
他望着昏黄灯影下飘飘洒洒的大雪,豪气万丈。
巍峨宫殿的一角,裴谨正定定遥望着远处,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裴世子,一切已安排就绪,保护镇国公府的人也都已经出发了。”一人从暗处走出来,身材高大,银色铠甲上落满了雪花。
“好,万将军一路辛苦。”裴谨点头说道,遥望着城外,“不出半个时辰,那些暗藏在西市的叛军军队就会联合城防司的人开始屠城,幸而我们早有防范,那些人还以为城外驻扎的是他们的援军,哪会知道我们早就在半道上将他们干掉了。”
他泰然自若地说道,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想起炫白的传话,裴谨的脸上露出一丝自豪的笑容,他的蝉衣居然能够看透那些人的诡计,真让他对她更加刮目相看。
“陛下与太子殿下可安好?”万将军抖落满身的雪花,略显疲惫的脸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一切安好。”裴谨目光深远,将他手中的兵符收回,“进城的士兵暂且就地休整,等东宫发起绿色焰火后即刻发起反攻。”
看着万将军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宫殿背后,裴谨打起精神深吸几口气,心里想着,这一次定然要做到瓮中捉鳖,将那幕后之人一网打尽。
快到黎明时,雪越下越大,西市潜伏的军队与城防司的人正待往皇宫进发时,一队装备精良的军队仿佛从天而降,将他们杀得个片甲不留。
溃败的叛军,一不做二不休。一边纵火一边挟持百姓,仓皇向城外逃去。
“王爷,皇宫已被包围,京城已经被我们控制。”手下匍匐在地,低声禀告。
“好,我们这就进宫。”上座之人朗声对着坐在下首的顾起元说道。
晨曦欲晓时刻,皇宫的大门被打开,顾起元带着一众士兵往太极殿走去。
“侯爷,您这是?”王公公睡眼惺忪地拦住他的去路。
“快把殿门打开,识时务者为俊杰,王公公,不用本侯爷再说吧。”顾起元意气风发地指了指殿内说道,“本侯是与王爷一起来救驾的。”
“救驾?王爷?”王公公见状立即俯倒在地,一脸惊恐之色,“陛下……李太傅……”
顾起元见他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样子,抽出剑一指,王公公立马扑倒在地。
“给我冲,务必将李百川给我拿下,南阳王有令,若是取得李贼首级,赏黄金万两。”顾起元望着黑黢黢的殿门大声喊道。
殿门“哐啷”一声被打开。身着龙袍的皇帝由太子殿下搀扶着一步一步往殿外走出来。
“顾侯爷,来得可真早。”太子殿下景皓笑容如沐春风,话语温柔淡定。
“果真对朕是一片忠心啊。”皇帝嘲讽地说道,手一挥。
羽林卫如鬼魅般从暗处涌出,一下子就将顾起元团团围住。
“你们,你们……”顾起元茫然望着眼前的景象,手中长剑早已被羽林卫将领轻易夺下。
“不可能,不可能……”他望着洁白雪地上的一行行脚印喃喃自语道。
“你们,快……”他回头一看,一句话哽在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