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清楚了,我刚看到个人影,羽林卫就将那边围住了。”张夫人掩唇笑道,“不过我呀,向来眼神好,刚刚一瞟就看见那小娘子一双手在裴世子身上脸上摸来摸去的,哎呦,我都看得不好意思,赶紧抄小路往坤宁宫方向走了,半道上还遇到了镇国公府萧世子。”
“萧世子?”长宁侯夫人看着远处的宫道陷入了沉思。
“莫非……莫非是与他同来的……”李太傅夫人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张氏。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看身影也可能是陆家大小姐。”张氏不确定地说道。
“那还不容易,等下看看哪家小姐穿着烟霞色的裙子,那就是她了。”长宁侯夫人嘴里说得云淡风轻,心里却直犯嘀咕,若真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那也太膈应人了,侯爷还非要与他们家结亲,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没想到裴谨一个废人,桃花运还这般盛,一个两个都对他情有独钟,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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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林卫那些人本就是太子殿下景皓派来暗地里保护裴谨的人。他们一看到他昏厥过去,一边派人去请太医,一边想将他抬回东宫。
“先别动他!”蝉衣急匆匆上前,制止羽林卫要将裴谨抬起来。
“且慢,快将人放下。”她低声说道,“人昏厥过去之时暂时不能移动。”
“这……”两人不解地望向蝉衣,他们不知道该不该听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小娘子。
“听到没有,快把人放下!”领队的显然已经猜出了蝉衣的身份,立即低声喝道。
两名羽林卫立即将裴谨小心翼翼地原地放好。
“请不要围着他,让我先替他看一看。”蝉衣将碍事的飘逸裙裾小心打个结,缓缓蹲下身来,探手在裴谨的额间试了试。
触手微凉,并没有发烧,蝉衣微微松了口气。
她看他气息微弱,牙关紧咬,怕他昏厥中咬伤了舌头,忙轻轻抬起他的上唇,想让他张开嘴。
可裴谨似乎陷入了昏迷中,根本不肯张开嘴。
蝉衣取出帕子擦了擦手指,想了片刻,将手探入他的口唇,想用手指抵开他的牙关。
正踌躇间,抬眼见众人都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瞧,远远的宫门外似乎有人声传来,她抬起的手顿了顿。
大庭广众之下,她如今一个贵女,若是让人看到他们之间有如此亲密的接触,只怕摘也摘不清了。
她轻咳一声缓缓说道:“我粗通医理,不过是怕这位公子昏厥过去无意中伤了自己。”
领头的人觉察出她的意思,立即拱手说道:“小姐不用多想,我们都知道的,不会乱说,感念小姐出手相救。”
他立即将人员疏散开来,让他们脸朝外站着。蝉衣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手指探入裴谨的口中,使巧劲叩开他的牙关。
“啊……”裴谨发出一声微弱的叫声,无意识地将她的手指轻轻含住。
蝉衣顿时有些尴尬,脸微微有些发红,这人真是……可她知道他不过是无意识中所做出的动作,也不好怪他。
她想把手指抽出,又怕他咬住舌头,只好将另一条干净的丝质绢帕从怀中取出来折成几折塞在他齿间。
萧渊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心情很是复杂,想走过去,又怕坐实了妹妹的身份,只好远远看着妹妹。
他猜想妹妹这个样子,定是对裴谨还是有情的,要不然她不会一听到他昏厥过去,就想都不想地跑过去查看。
只是想起过往,他心有不甘,妹妹在永安侯府受了这么多苦,难道就这样一笔勾销了吗?
看着裴谨咬住丝帕,蝉衣有些安心,她从贴身的荷包中取出薄荷脑的药油涂在他的太阳穴位,轻轻按揉了几分钟,见他眼皮跳了跳,知道他应该快要醒了。
蝉衣连忙理了理裙裾站起身说道:“这位公子应该就快醒了,太医也快到了。我看时辰也不早了,参加宫宴的客人陆陆续续就要过来了,我不想让人知道我与这位公子……”
“小姐放心,我们定会严守秘密。”领头的羽林卫将军沉声说道。
“至于这位公子,你们也不必告诉他我帮过他。”蝉衣颔首说道,“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要不是为了救人,我绝不会没事找事,还请将军理解。”
说完,她深深看了眼裴谨,转身往前走去。
她心里有些不知所措,刚刚自己这是怎么啦?听到他昏厥的消息想也不想就跑了过去,也不知大哥会怎么想?
她苦笑一声,探头找寻大哥。
“妹妹,快过来。”萧渊拉着她往小路上走。
“大哥,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蝉衣垂眸低声说道,“我只是想他罪不该死,再说了他……他终究是安儿的……”
“妹妹,大哥怎会怪你,只要是你愿意做的事,大哥都支持你。不过你可是要想好了,这件事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萧渊停下脚步,负手说道,语气温和。
“大哥。”蝉衣抬眸看他,眼神亮晶晶的,“多谢大哥,你放心,这事是偶然,往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嗯,那就快走吧。”萧渊温声说道。
“只是那些羽林卫还有进宫的人,我怕人多口杂,传出些什么话来。”蝉衣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为难地说道,“大哥,我想……”
“这还不容易,走。”萧渊笑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快去快回。”
萧渊带着她转过林子,来到一处偏僻宫殿。
“快去将衣裳换一换,幸而你刚刚戴着面纱,那些人即便怀疑你是谁,他们也没有证据,更何况等你换了衣裳,他们更猜不出来了。”萧渊将身上背着的布包取下来递给她,指了指里头说道。
蝉衣摘下面纱笑了,大哥真好,什么事都为她着想。
幸而参加这种宫宴,都要带一套备用的衣衫,而她因为怕涨奶,特意带了两套。
她很快就换好了一套桃花缂丝烟罗衫,肩头披上粉红薄纱披帛,将发髻换成倭堕髻,折了几枝开得正盛的丹桂簪上。
“大哥,这样可好?”蝉衣俏皮地侧着脸问道。
“好。”萧渊宠溺地笑了笑,“妹妹这般打扮更加俏皮可爱了,和刚刚那套衣衫的风格判若两人。”
“只要不被别人认出就好,只是说好的早点来,却生生迟了。”蝉衣无奈地说道。
他们走后,不远处有一人从桂花林中转出来,遥遥望着他们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