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千雪一边回想,一边流泪,这十五年来,她怨过,恨过,气过,哭过,可心里的声音,还是很想,很想再次遇见他,如今相见,他却只不咸不淡问一句:“这些年过得还好吗?”就又想抽身离开,难道这么多年的等待,还是没有等来他的勇敢,只单单成全了她的一句“习惯了”,仅此而已吗?
巨大的欣喜涌上心头,傅温震惊地愣在原地,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事实。甚至,连转身的勇气都没有,只是杵在那里,生怕刚才听到的只是幻觉。
自己都说到这个份上求他留下来了,他居然还站着不动,真的一定要选择辜负她吗?如今韶华不再,她却还是一如当初,想理清楚,想听他亲口跟她说,好对这份感情做一个了断。
静默了几秒,身后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傅温这才确定,刚才听到的,不是幻觉。
傅温缓缓转身,明明两人相隔两三步远,他们却走了十五年,才走到跟前。
“这些年你到底躲哪了,大江南北,我找寻了很久,都未有你踪迹。”
他脱口而出道:“我没有躲起来,我一直都在兀峰上,那是我们之前采药的地方,我以为,你会去那边找我。”
岳千雪气急,那里壁立千仞,地势险要,人烟全无,山上又雾气环绕毒蛇遍地,搁谁能想到去这种地方?
气归气,人现在也等到了,没见的时候渴望见到,见面了却又害怕是一场梦。仰脸抬眸望着这俊脸,眸光闪动,又一头扎进他怀里道:“你以后,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此时傅温心里再容不下其它,紧紧抱着岳千雪,承诺道:“好,以后你在哪,我便在哪。我们不分开了。”
躲在拱门外的卢伟用手肘悄悄捅了捅辛武道:“你小子要有师娘了,唉,你到底师传何处啊?怎么师傅师娘都这么年轻?”
辛武正欲跟卢伟辩解几句,便听到傅温喊道:“武儿,出来,来拜见你师娘。”
辛武便从拱门后走了出来,恭恭敬敬跪拜道:“徒儿辛武拜见师傅、师娘。”
看着一表人才的辛武,傅温自豪道:“这是我收的弟子-----辛武,当年在兀峰山下,这个小孩被一只狼狗叼着,我给救下来,带到山上养着,现在也这么大了。”
岳千雪伸手扶起辛武,上下看了看,眼前男子棱角分明,剑眉星目,背负着剑,看着一身浩然正气。不禁颔首称赞道:“这孩子看着就不错。”
傅温头一扬,语气颇骄傲,“可不是嘛?武儿在京城当了官,可厉害着呢。”
千雪推了推傅温,笑道:“那也是武儿争气。”
像这种久别重逢的日子,自然是要大肆喝酒庆祝一番,当晚,李弘王府摆了酒席,宴请岳千雪跟傅温的重逢之喜。
次日,傅温便带着岳千雪辞别王府,两人打算隐居深山,过起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再说李信逼宫的事件,也算告一段落,荣圣帝对朝廷内外整治清理了一遍,顺势拔掉了很多太子同党。
这件事之后,太子之位就空着,江山朝廷内外也没有再有类似逼宫事件发生。
而在这时候,江湖上又兴起了一个新的神秘组织——“黑鹰”,这个组织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却在各地杀人无数,上到大小官员,下到走卒贩夫,跨度之广,让人摸不着他们杀人的目的跟路数,一时间,民众恐慌,多地官员都有上诉。
荣圣帝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看着底下人的报告跟一叠厚厚的奏折,眉头紧锁。这个天下看来不太平啊,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在位治理多年,怎么反而距离国泰民安又遥远了些。
他是一朝天子,注定要为这个国家带来安宁跟福祉,眼下,据地方官方汇报的文书中,百姓被这个“黑鹰”组织弄得人心惶惶,怨声载道。
这是荣圣帝第一次感到无奈,让他引以为豪的暗卫队这次探寻了这么久,也一无所获,这也意味着在他统治管辖区域内,居然有人能凌驾于他这个皇帝之上,无法全盘掌控局势的感觉,实在令他焦躁不安。
眼下太子之位还空置着,王爷众多,能成才的屈指可数,能继承自己衣钵的少之又少。要不然就趁此机会,看看他们的实力,说不定他们会有所收获。
旨意第二天就颁发到诸位王爷的手里,荣圣帝明面上说得好听,叫“考核”跟“体察民情”。
实际上,里面的弯弯曲曲就几个较醒目的王爷看得懂,他们的伟大父皇,这是变相让他们争夺太子职位,而且还要他们去解决民间“黑鹰”事件。
很快,各位王爷就都陆陆续续带着各自的亲卫队到民间暗访。
此次纯属暗访查案,自然人数不宜过多。
常安执意要跟着李弘出门,左右有辛武和卢伟跟着,加上自己算上三个武功高强的人保护她一个,李弘倒觉得也放心,再带小雯跟两个打理杂事的随从,安排了两辆马车便也出发了。
虽然目前有线索说“黑鹰”组织的人在各地出没的轨迹,但人海茫茫,大海捞人谈何容易,随行所到之处,看到的风土人情也都正常不过,实在不知道从何查起。
就在众人也觉得一筹莫展的时候,方常安身体竟也总是莫名其妙发生变化,表现为嗜睡跟梦魇特别严重,初始只是夜晚早睡,白天晚醒,后天逐渐演变为坐着坐着就昏睡过去。
李弘起初以为常安是经受不长时间的舟车劳顿,身体太累了导致,后来发现,常安不止越来越嗜睡,醒来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而且还经常发起高烧,身体极度虚弱。
期间卢伟帮方常安把了脉,这不把不知道,一把吓一跳,方常安竟然怀有身孕了,不过她的脉象却虚弱得如垂暮之年的老人,身体内的血气几近枯竭,这哪像一个妙龄少女的身体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