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跟随照片如幻灯片般闪过,姜筠怀着期待看接下来的照片,她在找寻他的身影。
他不是一个喜欢拍照的人,留下的照片不多。
升旗台下,她被钟主任强行摁住,笑容僵硬,他站在自己身旁,举着证书,露出浅浅的笑容,他们身上都镀上薄薄的金光。
另一张,学校礼堂,昏暗环境中,姜筠一袭黑色礼服裙闪烁成星河,他一身绅士燕尾服,搭在姜筠的肩胛骨位置,面具下视线相交。
在那之后,画面微微颤抖,有簌簌的风声传来,是她艺考结束后的采访视频。
姜筠穿着纯白色t恤,头发扎成高马尾,露出饱满的额头,她对着镜头向考生们祝福。
紧接着,画面一转,身着白衬衣的少年闯入镜头。
他清爽干净,冷中带痞,与姜筠同框,酷酷地说下和姜筠一样的祝福语。
同学们只是疑惑为什么是他俩一块采访,不过没有人联想到当时候傅青隐在追姜筠。
唯有江言礼瞥了眼姜筠,她捏着高脚杯的手缠在一起,情绪的波动比刚刚更为明显。
他收回目光,自然地落在对面,傅青隐专注地看着投影仪,同样有某种情绪如涓流般细细流淌。
青春的记忆一帧帧闪过,现场有人落下热泪,有人抱着同学讲着当年的故事。
旧照回顾后,同学们都随意坐着聊天,氛围轻松得仿佛不在附中,而是在ktv,把酒言欢,自由嗨歌。
姜筠和同学们聊了一会儿,中途和江言礼一块出去。
他们走得快,同学们没来得及调侃就没了人影。
“他们俩好事将近,暑假说不定就订婚了。”
“真的吗?我磕的cp要成真了吗!”
“可江言礼不是出国吗?他们要分居两地吗?”
“毕业了他可以回来啊,江氏的家产还等着他继承呢,更何况姜筠也在国内,他可不舍得姜筠一个人在国内,现在读书是不可抗力因素。”
同学们讨论得滔滔不绝,就差以后孩子叫啥名都想好了。
“刺啦——”
傅青隐起身,当年对于校霸的畏惧再次笼罩在同学们头上,讲话的同学停下来,等大佬先离开。
等傅青隐出去,同学们才舒一口气。
校霸果然是校霸,多年过去,气场不减,江湖上仍流传着他的传说。
……
傅青隐是在天台找到的姜筠,寒风呼啸,她穿着白色面包服,搭在肩后的草绿色格纹围巾随风飘荡,她面向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一步步走近,在距离她一臂距离的位置停下。
“江言礼?”
“是我。”傅青隐答。
姜筠微微回过头,难得清净之地被打扰,还是傅青隐,心头烦躁。
她并不是很愿意看到这张脸,每当看到傅青隐的脸就会想起他,喝了点酒,吹了风,那种极力想要找到他的想法变为一种执念。
“你要和江言礼订婚了?”
“我跟谁订婚都与你无关。”
她的话像是给傅青隐兜头倒了一盆醋,清醒的同时醋味四溢,心里酸溜溜的。
“如果是他,我祝你订婚快乐。”
“到时候请柬不用发给我。”
傅青隐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倒退两步后转身离去。
姜筠撩起眼皮,寒风中,他的背影挺阔颀长。
他终于愿意放手,退出她的世界了吗?
自重生以来,数不清多少次期盼这样的结果,曾经的他推也推不开,骂也骂不走,现在终于走了。
……
旧小区。
周聿趴在桌子上噼里啪啦写了一早上的项目书,一回头发现傅青隐在给人发邮件。
“你干嘛呢?”
“买东西。”傅青隐一本正经答。
“谁买东西要发邮件啊。”
周聿凑近来看,“思珂?设计师?你要定制珠宝?送姜筠啊。”
傅青隐淡淡应了声。
“你俩又好上了?”周聿扬眉,他俩之间起起伏伏比心电图还刺激。
问出来的一瞬,傅青隐的气压明显下降,周聿又问:“你送珠宝哄她?你进步了,还会哄人了。”
——“送她订婚礼物。”
“啊哈?你们?!订婚?!!为什么我不知道??”
周聿天塌了,他追林翩月一年都没追到,他傅青隐闷声干大事,这就订婚了??
学霸结婚也讲求高效,搞闪电战吗?
周聿惊讶地盯着傅青隐,发现他脸色阴沉得更可怕。
“她要和江言礼订婚了。”
周聿真想给自己两巴掌,他真该死啊,为什么在好兄弟的伤疤上撒盐。
他自我反省足足半分钟,拍了拍傅青隐的肩,“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她吗?”
周聿是第二个发现傅青隐重生的人。
多年好友,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认出来。
同样作为好友,作为唯一一个知晓傅青隐暗恋姜筠多年的人,他知道许多傅青隐藏着的事。
“卖惨博可怜,给她压力,逼着她原谅我吗?”
“她受的伤不是解释清楚误会就可以抚平,一切罪魁祸首,在我,是我强行将她绑在身边。”
“如果我没搅黄她和江言礼的联姻,如果我不急着和她结婚,如果我多提防身边不稳定的因素,是不是她就不会过得那么糟,不会死在舞台上。”
傅青隐的声音有些哑,“如果……如果我没重生,她在这个世界或许也是幸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