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晴搁下笔,端坐在案桌前,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宋翎。
这就是孟棣要救的徒弟,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
宋翎站在不远处,双手负后,不卑不亢任凭打量。
过了会,墨晴站起身,“让翎王久等了,处理一些事情,晚了些。”
“无妨,本就是本王打扰到你了,王上不必管我们。”
“这怎么算是叨扰了,两国盟约多年,第一次来这里,我们可要好生招待。”墨晴笑着说。
宋翎也没有藏着掖着,他这次本来就是找人,能够得到皇室中人的帮助,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其实本王这次来,一是为了见赵珩,另一件事便是来找我师父。”
墨晴衣袖下的手,微微紧握住,面上不显,“哦,找师父?那你说说他的样貌,我让人张贴出去。”
宋翎后退一步,低头拱手,“多谢王上。”
“是我找画师来,还是你……”
“陛下,巫医来了。”门外传来女官通传的声音。
宋翎微怔,巫医?
眼前南诏的王上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病症,为何要找巫医。
“带她进来。”墨晴说。
她脸上的笑意已经尽数敛去,她看了眼宋翎,低声说,“本王最近身体抱恙,暂时无法接待王爷,不如我让内管带着王爷去宫廷画室那里走一走,把你师父的模画出来。”
“多谢王上,那我先走一步。”
宋翎走出殿门,看到一位女官带着太医缓缓走来。
瞥见那医官与女官脸上并没有任何焦急,正小声交谈着。
“这会又怎么了?”
“几日不曾进食,已经晕厥过去了。”
“唉,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谁让王上喜欢呢。”
……
女官抬头看到宋翎走过来,立刻噤声不再说话。
医官回过神与之一起向宋翎行礼,随即两人迅速走开。
宋翎站在原地,轻笑出声。
想着方才那两个人说的话,又不由得摇了摇头。
素来听闻南诏男子文弱,女子猖狂,没想到这就连南诏的王上也有强取豪夺的时候,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可是,可怜了那被囚禁在皇宫的男子,竟然还闹绝食。
也不知道是何绝色。
女官带着医官来到殿内,“王上,医官已至。”
“嗯,带她去偏殿。”
墨晴整理好衣衫,掸去自己身上的尘末,打开房门去了偏殿。
几日前,孟棣从禁室中逃出,墨晴把人抓住之后,便一直养在偏殿中。
偏殿的房门窗户未开。
室内充满独特的香气,一旁的小香炉袅袅升起,烟雾弥散。
青纱帐内,隐约露出一只白皙的手腕。
医官放下手中的药箱,为床上的人一番诊脉后,眉头微微蹙起,随即转身回到外间。
墨晴立刻走上前,“他怎么样了?”
医官欲言又止,低着头,支支吾吾不敢说。
墨晴逐渐不耐烦,“有什么直接说,不必掩瞒。”
医官立刻俯跪在地,“情况不太乐观,不仅仅是旧伤复发,他的身体多年前似乎强取过情蛊,如今重新种下,对他的身体损伤很大。”
墨晴轻叹息,没有说话。
“而且,这位郎君几日未曾进食,所以陷入昏迷中。”医官忍不住摸了一把自己头上的汗,王上虽然看着温和,但性格极为多变,也许一句话说错了,便要饮恨西北了。
墨晴缓缓走到床榻边,掀开青色幔帐,垂眸看榻上的人。
面色苍白,不过而立之年,在禁室半年不到,两鬓竟有星星斑白。
“你看着如何开药,去煎药吧,记住,本王只给你两天时间,必须让他醒过来,否则我唯你是问。”
“是,王上。”
医官背着药箱疾步离开。
墨晴轻抚孟棣的脸,低声说:“你知道吗?你一心要救的弟子已经好了,有我南诏的祭司在你又何必来趟这次浑水,既然来了,你便不能怪我。”
“孟棣,二十年前,你背弃我离开,二十年后,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
**
宋翎站在偏殿外,看着医官低着头急匆匆离开。
假意绕到旁边的廊道内,疾步走来。
砰!
两人不小心撞上后,宋翎不由得后退两步。
医官的身形较为高挑,大概到宋翎的耳朵。
陡然撞到人,医官惊慌抬眸。
看到宋翎模样,眼中划过一抹惊艳,在南诏从来没有见到如此清俊的男子。
哪怕是方才殿中王上倾慕的男子,匆匆一瞥,也不比眼前俊美。
宋翎垂眸,假意惊讶,“这,本王走得太匆匆,没撞伤你吧。”
医官红着脸,立刻摇头,“没有没有,先告退了。”
“唉,等等。”宋翎说道。
医官停下脚步,“请问还有何事?”
“本王初来此处,正要去寻找宫廷画师却不认识路,不知可否劳烦医官引路?”
医官垂眸,有些犹豫,提了提自己肩膀上的药箱,“这……”
宋翎抬手握住医官的药箱,“我来给你提吧,是不是很重。”
从医官手中接过药箱,医官红着脸走在前面为他引路,“那王爷便跟我来。”
“如此那便多谢医官。”
两人走在宫廷的小路上,周边绿树环绕,阴影处站着一个身量不高的人,风俯临而过,隐约可见那人光溜溜的小脑袋和眉心一点红痣。
赵珩站在树荫下,看着宋翎与那年轻的女官说说笑笑,那女官看到他,脸上染着暗红。
宋翎竟然还不知收敛,最后竟然还帮她提医药箱,两人并肩离去。
“宋翎,你到底要做什么?”赵珩握紧手心。
原本,赵珩应该在神庙中休养才是,但他实在是担心宋翎在皇宫里会有危险,便忍不住跟上来,没成想正好看到这一幕。
赵珩跟在他们身后,
宋翎回头望了好几眼,总觉得身后似乎有人跟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王爷?”
宋翎回过神,“怎么了?”
“您看着点路,这里路不太好走。”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