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翎用力推开身边人,
宋嘉后退好几步撞在桌角疼得面色惨白,禁不住弯下腰,倒抽一口凉气。
扶住桌缘的手,用力握紧,手背上隐隐露出青筋。
宋翎微愣,却没有停下手,“宋嘉,本王不管你祭天大典你到底有没有参与,但你记住,守好自己的底线,别越界。”
两人目光交接,看不清彼此的情绪。
宋翎摇头,转身便要离去,身后之人却用力拉住了他的衣袖,低声说:“三哥,我对你并无二心,为何你能信任二哥,却不能信任我?”
同样是温和懦弱,宋锦是有意避开纷争,不愿与人过多纠缠,这样难免会显得可欺,但却不是卑贱。
但宋锦毕竟是有封地和母家支持的人,无人敢太过放肆,多半适可而止。
至于信任,不过是因为宋锦女扮男装这一点致命的把柄掌握在宋翎手中。
宋翎便不怕他有玉石俱损的反心。
然宋嘉不同。
宋嘉此人看起来柔弱可欺,但多半都是装的。
他在隐忍蛰伏,至少他的眼神在受辱时并不平静。
“我信的人不多,宋锦不在其中,你也不在。”宋翎收回视线,冷声说。
“那赵珩呢?”
宋翎沉默,不懂他为何提赵珩。
“赵珩与三哥成婚不过半年,为何三哥能如此信任他,带他去梧州休养,甚至在祭天大典时把命交给他……”
宋嘉深深吸了口气,无法再说下去。
那日在冲天火光和纷乱人群中,宋嘉回头看到赵珩拉着宋翎义无反顾地跳下悬崖。
只觉得耳边嗡鸣作响,瞬间天地晦暗。
“赵珩,赵珩……”宋翎声音顿了顿,“赵珩不同,我与他之间自有我们的约定,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让我不得不信任他。”
毕竟不信任得死,信任还有命一搏。
“三哥,你真的了解过赵珩吗?你有调查过他吗?”宋嘉问。
宋翎蹙眉,“我自然不会白白信任他,查不查还需要你来教我?”
“既然如此,三哥知道南诏并没有赵珩。我派人去南诏查过,南诏根本没有三少主。”
宋嘉握紧手心,走到宋翎身边,拉着他衣袖的手,转变为握住宋翎的手臂。
“我说了,无需你多言。”宋翎厉声呵斥,“宋嘉管好你自己,别给我惹事就成。”
“三哥为何不让我说,南诏皇室两个少主都很年幼,与赵珩年岁相差太多。那么赵珩到底是谁,他接近你有何目的?三哥怎能不防备他?”
“甚至相信他一个外人,不相信我?”
宋嘉紧紧盯着宋翎,寸步不让。
这时候,宋翎才发现宋嘉这个平时里唯唯诺诺的弟弟,挺直腰杆竟然能与他平视,甚至隐隐冒尖。
决然的星眸中迸发出热切的追问,像阑珊的火焰,闪动着不屈。
“我说了,这事与你无关。”宋翎转身,“今日的话能不能传出去。你自己掂量着,本王先走了。”
还没有走出去。
房门传来敲门声,宋翎脚步一顿,
“听说三弟和五弟都在,不知道能否与两位弟弟说说话。”宋琅的声音落入宋翎的耳中。
宋翎回头看了眼宋嘉,“是你找宋琅来此的?”
宋嘉摇头,“三哥,我没有……”
打开房门,宋翎与宋琅对上视线,见到太子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十分温润。
只是那不达眼底的笑意有些刺眼。
“三弟,好久不见,身体可还好?”宋琅拍了拍宋翎的肩膀,力气半分没收着。
宋翎面色无常,内心把宋琅骂了个狗血淋头。
拍核桃呢,用这么大劲,
不用看也知道他那肩头已经青紫了,不装一下病弱都说不过去。
“不好,太子殿下也知道,我命不久矣,咳咳咳……实在是受不得大哥这力道。”宋翎轻咳,面色又白了几分。
门内,宋嘉见宋翎摇摇欲坠,立刻走上前扶着宋翎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对面的人,“大哥怎么也来了?”
宋琅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冷淡地说:“恰好路过而已。”
相较于宋嘉,太子对宋翎的兴趣更大。
宋琅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宋翎,又很快收回无礼的视线,平落在宋翎的脸上。
“听闻有人想要我包的雅间,孤匆匆赶来,一番打听没想到是三弟和五弟,正好有些日子没见,便来看看你们。”
宋翎嗤笑,“大哥还是一如既往的热心,关注兄弟情义啊。”
门外喧闹声依旧,房中颇为寂静,甚至弥漫着淡淡的尴尬和对立。
“两位弟弟觉得这雅间怎么样?”宋琅挥了挥衣袖,笑着问他们。
宋嘉模棱两可地说不错。
而宋翎随意打量了两眼,如实回答,“不怎么样。”
陈设和摆件比方才他和宋嘉待的雅间差了许多。
看来选择这里只是因为视角比较好。
宋琅“哈哈哈哈……三弟说话还挺幽默,以前倒是没有发现三弟如此有趣,成了婚确实与之前不一样。”
宋翎把玩着桌上的茶盏,一滴水没有洒出,也没有喝上一口,“也许吧,毕竟我的王妃也算是个有趣的人。”
一想到某人还在清风楼,似乎到现在人还没有出来,宋翎慢慢握紧手心。
这小子该不会要在那清风楼内过夜吧。
岂有此理。
此时天色已然昏沉,对面清风楼已经由门可罗雀变得热闹起来,红绸落下,歌舞渐起,华灯初上。
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三弟在想什么?孤与你说话,你可有听见?”宋琅面色不显,但语气略微加重,可见其真正的情绪波动。
宋翎的视线从不远处的清风楼收回,“大哥说什么?没听到,最近身体不好,耳朵也有点背。”
“你!”宋琅身后的侍卫颇为不忿
“砰!”手中的玉杯摔在地上,宋翎抬头:“我与三哥说话何时轮到你说三道四?”
宋琅抬手厉声呵斥,“剑寻,退下!”
宋翎看着那侍卫一身黑衣,走起路格外轻盈,那日在凝华楼杀谢淙的大概就是他了。
从即日起,那就血债血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