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肆吃饱喝足后，躺在椅子上消食。
他摸着自己的肚子，满意的笑了笑，“师兄，这京州酒楼饭菜确实不错，不小心吃多了。”
宋翎看着他无奈地摇头。
窗外，集市很是热闹，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如缕，对面的茶肆，围坐着一群书生模样的年轻人。
衣着打扮有些寒酸，但说起话倒是高谈阔论，引得众人瞩目。
尤其是坐在中间那穿着白衣的儒生，没有其他儒生的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说话慢条斯理，不慌不乱。
宋翎总觉得有几分眼熟，不过人生在世，难免会碰到些面熟的人，既然想不起来，那就是不重要。
宋翎收回视线，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抿。
这边是富丽堂皇的京州大酒楼，
对面是破旧衰颓的小茶肆，融在一起竟也不觉得奇怪，反倒有种沧桑古朴与奢华的交汇。
“驾！让开！”
一辆马车闯入人群，百姓仓惶溃散让路。
白色的骏马拉着巨大的马车，马车边缘四角白玉悬铃和云烟纱编织的流苏晃动，看起来很是贵气。
“谁在京中策马？”叶肆站起身跑到窗边看了眼，“这是谁家的贵子，这么狂？”
马车正门挂着一块双鱼环佩。
宋翎已经猜到了是谁，“只是他不在云都待着，回京都做什么？”
“云都贺兰家的配饰。”赵珩有些兴味地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这方向应该是去皇宫，看来又要不太平。”
“你连贺兰家都知道，赵珩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宋翎想到自己看到的资料，说赵珩养在神庙十八年，未曾入世，但他一言一行都不像是天真不沾世俗，不知尘世的模样。
对于京州的地貌，风俗，包括天启的世家都了解的这么清楚，可不是看了两本书能抵的。
“天启九州十三都，云都最北，也是最大的，贺兰家是开国功臣，被封在云都做异姓王，虽然这些年贺兰家在京州的势力越来越弱，但在云都威望依然不减。”
“尤其是如今的云都世子，贺兰岑白，是个很有手段的人。”
赵珩说完，笑而不语，眉心的红痣格外明媚。
“你觉得他来此是为了什么？”宋翎问道。
云都地大，为了削弱异姓藩王的势力，被一分为二。
一半掌握在宋锦手中，另一半掌握在贺兰岑白手中，不过宋锦软弱，只有云都的赋税和人口，实际上云都的所有权力还是在贺兰岑白手中。
因为不得召见不能回京州，贺兰家的人已经很多年不曾踏入京州了。
如今突然回京，实在是奇怪。
赵珩轻笑，“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爱情吧。”
宋翎：“……”
叶肆摸着下巴，围着他俩转，“你们两个很奇怪，师兄知道的多也就算了，你一个南诏来的外人，怎么也这么了解天启的事？”
赵珩斜觑他，“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
“师兄，他是不是在骂我？”叶肆瞪了眼赵珩，凑在宋翎身边小声问。
宋翎拍了拍他的脑袋，“既然听出来了，那我也不多说了。”
宋翎把赵珩和叶肆送回王府，转身便出来王府。
“宋七，去锦王府。”
“是，王爷。”
到了锦王府外，宋翎走下马车。
宋七上前去敲门，朱红色的大门打开，出来个年轻的小厮和宋七交涉，得知是翎王爷来拜访，立刻把人请进去，安置在会客厅。
“王爷还在书房，属下立刻去请。”
宋翎点头，那人低头匆匆离去。
不多时，程沛霖扶着宋锦走进来。
“三弟，你来了。”
宋锦轻咳，宋翎站起身扶着他的胳膊让他坐下身，“二哥，你可还好？”
“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宋锦轻笑眉眼难掩落寞，“难得你自己身体刚好便来看我。”
“来人，看茶。”
“二哥刚从云都回来？”
宋翎话一出，宋锦的面色瞬间惨白，本就俊秀的眉眼更是爬满忧愁。
自从得知宋锦本应该是他的皇姐，宋翎再看宋锦，便怎么也没办法把他当成哥哥来对待。
“翎王爷，你失言了。”程沛霖倒了杯热茶，放在宋锦身边，“王爷，喝口水吧。”
宋锦去云都扶送王妃的消息，众人皆知，宋翎明知故问便有几分故意的意思，难免旁人多想。
“二哥，我不是有意勾起你的伤心事，那日说起来，也是我没有及时救下嫂嫂……”
宋锦摇头，“这不怪你，是我那日冲动了。”
“翎王爷若是没事，我们便不留你，锦王该休息了。太医说，他不能劳累过度。”程沛霖突然说。
宋锦抬眸看他，见程沛霖不高兴，“无事，我与三弟说会话不碍事的，你先下去吧。”
“王爷。”程沛霖难以置信。
“程相昨日还差人问你何时回去，你也该回去看看了。”宋锦垂眸说道。
宋翎敛去眸中的探究，忽然觉得一切都明朗了。
从前他们都以为程沛霖跟在宋锦身后，是因为程沛霖有意扶持宋锦，程家大概也是站在宋锦这边。
如今看来，那里是什么同窗伴读的情谊，程沛霖眼中的担忧，关切，占有欲，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应该知道宋锦是女儿身，对她的心思也从来不单纯。
怪不得事事护在宋锦左右，一旦行差踏错，暴露了女儿的身份，随时会背上欺君之罪，命悬一线。
宋锦态度决然，程沛霖愤然离去。
宋锦垂眸，轻抿一口茶水，这又是何必呢。
“三弟找我，定然还有其他事吧？”
宋翎放下茶盏，轻笑，“倒是瞒不过二哥的眼睛，三弟确实有一事。”
“但说无妨。”宋锦示意宋翎继续说。
“二哥的封地在云都，应该是与贺兰岑白相识吧？今日在酒楼上恰好看到贺兰家的马车来到了皇城之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父皇并没有召唤贺兰家的人回京……”
“所以想问这件事情二哥知不知情？”
宋锦愣怔，有些失神，“他来了，他竟然来了京中。”
宋翎打量着宋锦，见他神色怪异，这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竟然慌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