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河见到赫连衣后,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一起去了个安静无人的地方。
他第一时间追问苏已的事情:“是苏苏让你来找我的是不是?苏苏在哪?”
赫连衣黑着脸:“捅这么大篓子,你还有脸找小已?!”
绛河愣了愣,然后脸色也不太好:“选妃的事情我也是刚知道,都是那个天后自作主张,我是肯定不会要的。苏苏在哪,我去跟她解释。”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赫连衣气道,“你大张旗鼓的找什么苏已仙子,搞得天界人人都在讨论苏已仙子是谁,在哪里,跟帝子是什么关系。你这不是在给小已找麻烦吗?”
绛河不理解:“怎么就麻烦了,她本来就是我的心上人,我找她天经地义。”
他胸有成竹道:“另外,我现在是天帝之子,母族又是凤凰一族,有身份优势,护住她没什么问题。”
绛河一进入神魔界就被送到渊极海,根本不知道神界的那些道道,所以想得就很简单。
况且,先天后跟天帝情深意切。她走之后,天帝就将对他的爱和思念都转到了帝子身上,他是真的爱这个儿子的。
所以绛河才有恃无恐。
赫连衣默了默:“你先处理好你的选妃事情,再说这种话吧。”
绛河冷哼:“我说不选就不会选!你赶紧的,带我去见苏苏。”
“面的话,以后再见也不迟。”
一听不让他见苏已,绛河就要发飙,接着又听赫连衣说道:“小已有事让你去办。”
绛河强行把火压下去,本就内伤的胸口钝钝的疼。
他揉了揉,皱眉道:“苏苏让我做什么事情?”
赫连衣:“你去趟天外天,找祁钺。”
*
天外天,佑坤神殿。
祁钺站在逐源水镜前,仔细探查整个天界。
逐源水镜是古神无坤的宝物,它能看到千万里外的角落,除了魔界,你想看哪里看哪里,冥界地府都能照过去。
也能找到某人的前世今生,只要在水镜上写入对方的名字生辰,对方的每一世都可以被追溯。
祁钺就用它来找苏已了。
不过奇怪的是,他明明写了苏已的名字和生日,逐源水镜却一派平静,并没有告诉他人在哪。
祁钺试了很多次都失败了,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最后只能一寸寸的巴拉着天界找。
已经盯着水镜看了不知道多少天,眼睛都有点花了。他不耐烦道:“天界怎么能这么多神呢?!真多余。”
“你找的那个苏已,是谁?”
身后突然响起说话声,祁钺心提了提,转过身行了个礼:“父尊。”
无坤点点头。
走过来看了眼逐源水镜:“是天界的仙子?”
祁钺点头道:“是。”
天外天的三位古神,是比天界诸神,包括天帝天后地位还要高的存在,是所有神中,唯三的神尊。
他们是天选的神,拥有能操控法则之力的神格,掌管着神界各种法则,维持神界的正常运转,实力无法估量。
祁钺也很清楚这一点,知道自己根本瞒不住无坤,索性就实话实说了,包括他不是真的‘祁钺’的事情。
他其实很担心的,生怕这位古神一个不高兴,把他们都“清理”了。
无坤扫他一眼,漠然道:“你不用紧张,如今的一切,皆是你的造化,冥冥中已有注定,我不会插手。况且你还叫我父尊,那自然是我的儿子。”
话是这样说的,但神情平静无波,语气也没有一丝丝亲近之感,可不像是父亲在对儿子说话。
饶是如此,祁钺悬着的心还是略略松了点,微微颔首:“是,父尊。”
无坤嗯了声。
手缓缓抬起,微光闪烁,掌心出现一个流光溢彩的盒子。
“天帝之子出征凯旋,明日天界有个宴,你带着礼去一趟。顺路再去趟银云殿,那位有事交代你去天界办。”
天外天没有神官神侍,偏偏三大古神又宅,过去有事吩咐天界去办,他们就丢一道法旨过去。偶尔送个东西,也是直接扔过去,人从不露面的。
天界很不满天外天这种轻视傲慢的做派,但又不敢明着言语,只能憋在心里,跟天外天的关系就很微妙。
也就近几千年才好了点,因为天外天有了“对外代表”。
古神无坤和古神琉羽内部结合,生了后代‘祁钺’。自他成年后,三大古神有什么跑腿的事就找他。已经往天界跑了好多趟了,多多少少混了个脸熟。
现在这个跑腿成了祁钺。
祁钺接过贺礼应下,无坤的身形便消失了。
他也没看盒子里放的是什么,直接收了起来,然后继续看逐源水镜。
第二日。
祁钺动身去天界,离开前去了趟银云殿。
他站在殿外行了个礼,恭敬道:“神尊,祁钺即将前往天界,特来领命。”
片刻后,殿门突然被打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
祁钺有一瞬的疑惑。
只是派个任务而已,说句话的事儿,他又不是听不到,怎么还亲自出来了?
但也没多想,就低头垂眸等待。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这比无坤还要强大的神说话。
心里的疑惑更重了,祁钺抬起头,然后就见对方正定定看着他,眼神竟有些复杂。
祁钺顿了下,问道:“神尊?”
司辰沉看着他,叹了口气:“无事。”
祁钺默然,也没多问。
接着又听对方说道:“十五日后,我要在天界选两名神侍,你去传达一下吧。”
“是。”
“另外……”司辰张了张嘴,又摇头,“算了,没事了,你去吧。”
祁钺点头,再次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司辰站在原地,极目远眺看向天界,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
“今天中午不是你的庆功宴吗?天界众神怕是都盯着你呢,你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苏已正在摘桃花,准备做桃花饼,绛河突然出现在面前,一把抱住了她。
她惊了惊,怀里兜着的精挑细选的桃花瓣,飘飘洒洒落了一地。
绛河又气又委屈:“苏苏,你都不想我吗?竟然还关心那什么宴。”
他低下头,追着苏已的唇好一顿亲:“要不是我揍了赫连衣一顿,逼他告诉我你在哪,你是不是还不肯见我?!”
苏已没有推开他,皱眉道:“怎么又打架?!”
难怪赫连衣早晨离开之后,说是找绛河问问情况就没再回来,恐怕是身上又挂了伤,不敢见她了。
她叹口气道:“你现在是神君,高赫连衣一个大等级了,怎么还跟他动手?再说,是我怕引起注意,才不让你过来的,跟他没关系。”
“重点是这个吗?!”
绛河更气了,内伤又开始隐隐作疼。他捂着胸口,露出痛苦的表情。
苏已心一揪,紧张道:“怎么你也受伤了?你们闹这么厉害吗。”
仔细看绛河的脸色,确实不太好,她更担心了:“赫连衣伤你哪了?快给我看看。”
见苏已关心着急的模样,绛河心情又好了,但脸上还是维持着虚弱的样子。
“不是赫连衣伤的,你也知道我高他一个大等级,怎么可能伤得了我。当然你放心,我也没把他怎么样。这是天后的神压震的内伤。”
他三言两语说了跟天后的关系,以及为什么会受伤。
苏已听得头都大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又生气又担心。
气绛河这后妈随随便便就对他动手,伤他这么重;担心她以后还会对绛河不利。
绛河好歹是帝子,刚凯旋归来,众神瞩目,她却能毫无顾忌的出手‘教训’,她所依仗的东西,恐怕比绛河的依仗更大。
唉,刚来就立了这么大个敌人。
“我们现在势弱,你就装的乖一点嘛,不然又吃亏。”她转头问555,“商城里能治疗内伤药兑换一些出来。”
555遗憾摇头:“你忘了,商城里没有神级的东西。能治神内伤的药自然也没有,其他的伤药,他吃了也不管用。”
苏已眉头拧成了麻花。
好不容易想肆无忌惮花个点,可来了这个上古神魔界后,系统商城里的东西却跟废了一样,什么都用不上了。
绛河抱着她不撒手,安慰她:“没什么大事的,我那宫里也有药,正吃着呢,慢慢就好了。”
他想起来正事,又说道:“你让我找祁钺的事情,我问过身边的神官了。他说三位古神喜清静,一般是不让人去拜会的。就算是我,没有正经理由,也去不了天外天。”
苏已咬唇沉思:“这样的话,我不是更去不了天外天了?”
绛河笑:“不会。我让天帝给天外天发了请帖,过来参宴。天外天同意了,并派了祁钺过来。”
苏已惊喜:“真的?!”
“嗯。”绛河亲吻着她的唇角,“我就是过来接你一起去参宴的,到时候你就能见到祁钺了。”
他知道苏已有顾虑,又说道:“你就扮成我的侍女,跟在我身边,不会有人发现的。”
苏已想了想,点头应下来。
*
帝子战神的庆功宴在金莲玉池举行。
池边的白玉广场上各路大神齐聚,盘坐在桌案旁,饮琼浆玉液,用灵食仙果。
天帝天后并列坐在上位,天后下首是帝姬青窈,天帝下首是帝子绛河。
诸神则是坐在对面的由低到高的梯形客座上。
坐前面最低矮位置的,是一些小神,后面较高的位置,是天界高阶神官、一宫之主等;再后面稍矮于天帝天后位置水平高度的,就是携神女神子前来的各神族大家。
而最后,与天帝天后位置遥遥相对,高度平齐的空位,是留给天外天的。
天外天惯常在宴会结束才露个面,所以大家也没等,已经开了席。
时不时有人起来祝酒,恭贺帝子大获全胜,恭贺天帝天后教子有方,莲池中央还有舞姬在翩翩起舞,场面一派欢乐。
天后饮着酒,看了眼雀族的位置,冲雀族大公主元月蘅使了个眼神。
元月蘅会意,端着酒站起来:“久闻绛河帝子英勇,此次平定渊极海,更盛战神之名。月蘅万分钦佩,在此敬帝子一杯。”
明眸皓齿,落落大方,天后满意点头。
她这一点头,底下携女前来的神族大家们立马接收到信号。
选妃开始了。
纷纷示意身边的女儿,起来祝词。
敖凌霜率先站起来,笑道:“帝子术法高超,英明神武,凌霜早便料到帝子会凯旋的,帝子也果然不负众望,平安归来。凌霜欣慰之情难以言表,便敬帝子一杯。”
比起元月蘅话语里的仰慕,敖凌霜更像是跟帝子熟识,话里话外透着股亲近感,一下子拉近了跟帝子的距离,占了上风。
元月蘅笑容不变,眸光却冷了几分。
坐在元月蘅不远处的元月芜暗暗咬牙,因为她是嫡次女,就被要求不能抢姐姐的风头,连敖凌霜都起来了,她却只能看着,太不公平了。
之后,陆陆续续神女站起来恭贺。
只有涂山音还老神在在的坐着吃。
涂山狐族的族长恨铁不成钢,暗中掐了她一把。
涂山音疼的一下蹦了起来。
天帝笑道:“你是涂山家的孩子?怎么,也要敬河儿?”
涂山族长期许的看着涂山音,等着她说点好话。
涂山音果断道:“没有。坐久了,腿有点酸,起来站站。”
说完又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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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削死这混账东西。
天帝也知道这次宴会要给自己儿子相看,在座的神女们也都争破头往前冲,这突然一个往后躲的,就还挺新鲜。
尤其看涂山族长那气死的表情,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涂山家这孩子,是个妙人儿啊。”
其他人跟着笑,看向涂山音。
涂山音干笑一声:“谢天帝夸奖。”
她端起酒,借着酒杯挡脸,一副社死的样子。
天帝笑得更欢乐了。
元月芜实在忍不了了,连不喜欢绛河帝子的涂山音都出了风头,她怎么还能坐得住。
于是也端着酒杯站起来:“月芜不会说话,但是也很钦佩帝子哥哥,厚着脸皮起来敬酒了。”
她一起来,雀族族长脸色就不太好看,甚至天后脸上的笑都收了收。
她最烦不听话的孩子了。
坐在天后下首的青窈看了眼元月芜,借着低头饮酒的动作,遮住了眼底的嘲讽。
没脑子,睁不开眼,看来以后得远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