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来去静室前练剑,练完了就回沧澜殿用早饭,然后处理教内事务,吃了午饭再去守着,一直到夜色落下来才回去吃饭安寝。
影十一一连数日都是如此,连午休都舍去了。
心里有事,竟也不觉得困倦。
思念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多日下来,影十一实在觉得时光太过漫长了。
被缠上相思的日子总是被无限延展的。
时间从一条窄窄的小溪流变成了浩浩汤汤的大河。
难以横渡,却总有到达对岸的一天。
楼惊御没有让他等太久,一旬的时间刚过,便从静室出来了。
石门一开,便有凌厉的风从中呼啸而出,带着至精的纯厚内力,让人不敢小觑。
等候在静室前的众人都感受到了这样蓬勃的内力,不免面露喜色。
连珏拊掌,笑道:“这算是成了。”
一身黑衣的挺拔身影踏着沉稳的脚步走出静室,正是楼惊御。
楼惊御依旧如闭关前那般丰神俊朗,许是突破内力顶层的缘故,骨子里散发出的肆意轻狂让人无法忽视,气势更胜以往。
只是在看到影十一的那刻柔和了眉眼。
“十一!”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朝他的爱人张开怀抱。
柔情和偏爱一如往昔。
影十一先是朝他笑,然后眼睛开始湿润。
明明很是开心,眸子里却透露出点不自知的委屈来。
是太想他了。
他跑过去闯进了楼惊御的怀抱,然后被楼惊御紧紧抱住,就像一片叶子闯入一阵风里。
完美契合,完完全全被包裹起来。
“阿御。”他叫道,嗓音有些颤抖。
楼惊御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在影十一的额头亲了一下又一下。
这是他心里的宝贝,分别这么久,他也很想他。
万分珍重,也藏着思念。
从前不通情理的他总是认为,江湖中人不该羁绊于儿女情长,如今自己却连这短暂的分离都不能忍受。
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懂得其中滋味。
“十一……”
楼惊御单手揽着他的腰把人抱起来掂了掂,说了句:“轻了,是不是这些日子没好好吃饭?”
影十一摇了摇头,眼眶有些红,一层薄薄的水雾始终没有凝结掉下来,眸子湿湿润润的,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兽。
楼惊御心疼的不得了,轻轻哄着人:“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让你不开心了,我去揍他。”
影十一摇摇头,他其实心里不委屈的,就是想楼惊御,突然一见,就有些情不自禁。
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黏人。
不对,他好像就是很黏人。
想到这儿把自己逗笑了。
“没有,就是想你了。”影十一说道。
楼惊御抱着他舍不得撒手,微微俯身,用自己的额头蹭蹭影十一的额头,极尽亲昵。
是啊,谁说受为难了才会觉得委屈,有时候太想念一个人,也会想的委屈。
他笑道:“我也是,我也很想很想你。”
明明白白也表达出自己的想念。
周围环着一圈人,楼惊御知道若不是想念极了,影十一是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有这些搂搂抱抱的亲密动作的。
安抚好影十一的情绪,楼惊御这才有精力把目光分给其他人。
“恭贺主子,功力大成!”姜岩开了头,剩下的都跟着祝贺。
“恭贺主子。”
“恭贺教主。”
……
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的祝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楼惊御身为一教之主,江湖中的中流砥柱,如今功法大成,自然会为赤阳教锦上添花。
对于赤阳较上下的人来说都是好事,百利而无一害。
楼惊御只是淡淡笑笑,挥了挥手把人散去了。
让姜岩安排剩下的事情,楼惊御便带着影十一回到沧澜殿。
————
进了沧澜殿,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燃烧的火炉和温暖的香气让楼惊御心里都暖呼呼的。
静室那般寒凉,还是沧澜殿舒服。
最重要的是,十一在这里。
他抱着影十一坐在外室的软榻上,叫来明月问道:“主君这些日子可有好好吃饭睡觉?”
这是在查岗了。
明月笑吟吟道:“主君一日三餐都有按时用饭,太阳落下就回来了,睡觉也是在殿里睡的,只是醒得有些早,去您闭关的地方练剑,午休也免去了。”
“行,退下吧。”楼惊御挥手。
等人走了,楼惊御颠了颠腿,让坐在上面的影十一也颠簸了一下。
影十一连忙揽住他的脖子。
“我不在睡不好吗?”楼惊御问道。
这是明知故问了。
他不在影十一自然睡不好。
于是影十一就用那双湿润的眼睛看着楼惊御,诚实地点了点头。
无比信赖的目光看得楼惊御心里软乎乎的。
他把玩着影十一的手,将自己的手指插进影十一的指缝里和他纠缠。
“抱歉,是我的不对,让我们十一都没睡好。”楼惊御笑道。
影十一摇了摇头。
“这是正事,才不是阿御的不对呢。”
楼惊御自然知道他的十一贴心,把人抱紧了。
“你真是让我不知道怎么心疼你才好了。”
日光穿过窗棂,在沧澜殿的暖阳与暖香之中,爱人的身影交叠,无限温晴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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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岐山教,谌之言在迎接一位远客。
他如今年纪不过二十有七,面容也算得上俊朗,满脸都是势在必得的自信,穿着鸦青色的窄袖长袍,站在教派大门前看着远处过来的马车。
车轱辘碾过凹凸不平的路面发出长长一声嘶哑的鸣声,马车停下,谌之言满脸笑意的迎过去。
赶车的小厮先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车帘才被掀开,下来了一个看着年少的丫鬟,两个人一起在地上摆好了凳子,那里面的人才缓缓下车。
一身华贵的紫衣,云鬓边带着朱钗和萱草花,很是衬她一张姣好的面容。
“乔小姐大驾光临,谌某有失远迎。”谌之言上前迎接,朝他伸出手。
乔书禾朝他笑了笑,却是面笑心不笑,避开了他伸出的手,自己扶着丫鬟的手下了车。
“谌掌门,还是去聊正事吧。”乔书禾催促他,对他的殷勤故意避开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