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煜一点一点揭开他的面具,“从头到尾你只是把阿姐当作南荣敏的替身,如今你要娶阿姐也是为了权势和你们温氏一族的荣耀。”
提起旧藏于心的那个名字,温宴辞表情一变,“你胡说,我是真心喜欢阿棠。”
林以棠懵了,“南荣敏是谁?”
李泽煜替他回答:“阿姐,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温宴辞三年前同你的表姐也就是南越宁康公主有私情,后来宁康公主在和亲的路上逝世,正巧温宴辞受长公主之托带你回南越,温宴辞便盯上了同宁康公主神似的你。”
林以棠身形有些不稳。
从前在南越,娘亲同她讲过南越的王室宗亲,宁康公主是娘亲姐姐的女儿,确实是她表姐。
藏在心里的隐秘角落被人掀开,温宴辞还是不放弃,“阿棠,你听我解释,今日我是被人故意陷害,并非有意。”
李泽煜沉声道:“就算你无意,两日前你将北泽的军事图透露给西凉,此事该如何解释?”
李泽煜挥手,对暗处的护卫道:“将他拿下!”
他话音刚落,温宴辞快速起身,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刀,钳制住一旁发呆的林以棠,将刀架在她脖子上。
“放我离开,不然谁都别想活,你既然说她长的像敏敏,我只是把她当作敏敏的替身,就不介意带她一起下去见敏敏!”
李泽煜瞳孔猛缩,将突然哭闹的小汤圆交给宫人,紧张地看着林以棠。
“你可知此番是何后果?”
温宴辞冷笑道:“李泽煜,你如今还装什么,为了遮掩对林以棠的私欲,独占她,故意找同敏敏相似的女子迷惑我,将我赶尽杀绝,你又是什么好人!”
李泽煜眸光森然,“你当年劫走怀孕的她,又以稚子做为停战筹码,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从一开始你就是带着目的接近的她!”
他吐出一口气,“放了她,朕留你一条生路。”
林以棠面容沉寂,一直对她很好的温宴辞竟会对她刀剑相向,看来李泽煜说的敏敏之事八九不离十了。
温宴辞将刀刃完全贴近林以棠的脖子,林以棠脖子见血,面带痛意。
温宴辞彻底撕开伪善的面容,“给我准备马车离开北泽,到了北泽边境自会放过她。”
李泽煜说的不全错。
若是温宴辞对林以棠的爱是纯粹的,真心喜欢她,爱她,怎么可能见她怀了其他男人的孩子无动于衷。
爱往往和独占欲同在,爱一个人怎么可能忍受爱人同他人缠绵,孕育孩子。
林以棠怀孕住在南越王宫那段时间,温宴辞依旧能以平常心对待她,劝她,为人情绪稳定到超乎常人,这就很不真实。
在南陵那段的美好时光,有真有假。
你要相信,男人想装作深爱一个女子,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当然也不排除在日渐相处中,他确实对林以棠产生了感情,只是这感情多少带着对南荣敏的感情影射。
南荣敏死在温宴辞最爱她那年,本就深种的感情灼华到极致,至死难忘。
李泽煜周身散发戾气,面色沉的能滴水,瞧着林以棠脖间的血痕,一颗心被恐惧笼罩。
他声音不稳,“朕答应你。”
温宴辞挟着林以棠出了侧殿,走上长长的宫道。
李泽煜道:“马车随后到,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朕就去京郊外山倔了你为南荣敏立的衣冠冢!”
温宴辞突然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我自诩行事隐秘不会被人发现破绽,原来是那日。”
定是他那日策马去京郊外山看敏敏被李泽煜的人跟踪了,他顺藤摸瓜查到了他和敏敏的往事。
“只要你放了我,我必不会断自己的后路。”
马车停在宫道尽头,温宴辞挟持林以棠过去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林以棠开口了。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我是如何失忆,又是如何到南越,小汤圆又是如何辗转到李泽煜手中。”
温宴辞神色复杂,“反正你早晚要恢复记忆,那我不如痛痛快快告诉你们。”
他撩起眼皮看向李泽煜,“尤其告诉你,她大出血难产之后在我的提议下被她娘亲手灌了失忆的药,你知道她当时什么反应吗?”
李泽煜面上浮现裂痕,捏在掌心的手指咯吱作响,眼底的痛意被阴冷遮掩,忍着暴怒。
“朕只知道今日你但凡伤她一点,你们温家永世不得好死!”
温宴辞瞧着他皲裂的表情,越说越来劲。
“她当时哭的特别惨,难产完身体本就虚弱,脸白的好像随时都能咽气,却求着她最亲近的人,也就是她娘说不想忘了你,求我们别给她灌药。”
“你知道吗,她明明虚弱的没有一点力气,心中还念着你,若是她当时有力气,跪下来求我们不给她灌药也是有可能的,被最亲近的人伤害,你应该想不到她当时有多痛苦。”
“可那有什么办法,谁让她见异思迁,本该是我的妻,嫁给你后转头见异思迁,这样的人连敏敏的千分之一都比不上,我为何要怜惜她!”
林以棠整个人如被冰封般,无法动弹,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李泽煜眼眶猩红,嘴角微微抽动,拼命压抑自己的呼吸。
原来阿姐那时竟被那样对待,南越人都该死!
李泽煜是个极端矛盾的人,越是极度愤怒,他越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
他拼命告诉自己,只有稳定下来才能救阿姐。
他闭了闭眼,朝一旁的白衣女子使了个眼色,“出了北泽边境你就放了她。”
温宴辞还未答应,同敏敏有八九分像的女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抽噎的神态同逝去的南荣敏重合。
“温郎君,我虽是受人指使,可到底被你沾了身子,你若走了,我也活不下去,你救救我!”
温宴辞有些晃神,捏着刀刃的手顿了下,深邃的目光盯着跪在地上人的面容,声音却淡漠至极:“一个替身而已,哪儿来的脸要我顾忌你?”
女子拿出一个梨花玉簪,“就当是看在我同公主相像的份上救救我。”
温宴辞瞧着那玉簪,那是他送给敏敏的第一件礼物,敏敏和亲当天摔碎了那玉簪。
一开始,敏敏爱不释手地捧着玉簪,笑盈盈道,此生非他不嫁。
最后却是一身红衣的敏敏摔碎了玉簪,你既不要我,若是我一人能免去数人遇难,此生便也值了。
温宴辞出神期间,潜伏在屋顶的飞雪扳动手中的弩箭,对准温宴辞。
出箭刹那,温宴辞察觉到什么,骤然抬头对上飞雪的目光,身子微侧,弩箭射中他的胸膛。
与此同时,暗处的疾风用暗器击落温宴辞手中的刀刃。
温宴辞身体后退,锦白衣袍被胸前的鲜血染红,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眼底的痛意和遗憾消失不见,嘴角弯起一抹解脱的笑。
他摸出一枚药丸快速填入林以棠口中,迫使她咽下,将她推向李泽煜的方向。
眼含温柔,像是在和林以棠说话,“或许我早该去找敏敏了,除了核桃糕,她最喜欢回香阁的炙羊肉,你能代她尝尝也好。”
他未说出口的是,其实你并不是替身,只是觉得你同敏敏是一类人,忍不住靠近,却又不敢真的触碰。
林以棠被李泽煜抱进怀里那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