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东宫的第三天清晨,淅沥的秋雨带来一股股凉意,落在窗柩上嘀嗒作响,唤醒锦被中的人。
林以棠动了动胳膊,然后是颈间,颈椎发出轻微的松动声,唤醒倦怠的身体,眼睛微微睁开,透过轻薄的床帐,隐隐看到窗外朦胧细雨。
秋高气爽,舒适极了,这天气非常适合吃火锅,今天店里的生意必定很好。
这样想着,她心情还算不错,掀了被子起身,想着等会儿去厨房拿些什么吃食。
待她起身,掀开天青色的纱帐,正要下床,脚绊到拔步床勾在床侧的纱幔,一个踉跄,整个人趴扶在床侧的软椅上。
剧烈动作牵动大腿侧肌肉,腿间传来一股轻微的异样感。
林以棠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想起什么,微蹙的眉心透着几分恼。
李泽煜那晚实在过分,她虽晕过去了,但事后再想,她晕过去的时候,他绝对做过一次,而且是特别激烈时间又长那种。
不然她后来醒的时候李泽煜怎么还伏在她身上,一副沉浸在情欲中的陶醉模样。
过去两天,林以棠还能记起他那晚的模样,泛着青筋的白皙额头满是汗,黑沉潋滟的凤眸挂着薄红,喷洒在她身前的呼吸浓烈滚烫。
虽说他之后便给她上了药,可也就上了那一次,后来她就跑了,带着流烟来了海味捞。
即便身体还是不大舒服,可两个女子怎好意思去买药。
即便买回来,她也不好意思自己涂,觉得尴尬又别扭,下不去手,好在养了两天有所恢复。
心思刚落下去,等她坐去梳妆镜前,瞧见寝衣上方锁骨和脖颈处的红痕,精致的眉眼间染上怨气。
李泽煜简直是属狗的。
在心里骂完他,林以棠忿忿拿起珠粉遮掩,唾骂李泽煜已经成为了林以棠这两日早起的必备流程。
为了不招眼,林以棠今日穿了素净的白色绸衫裙,衫襟下摆以水青色的丝绸边缘包裹,简洁中透着一丝不凡气质,宛若清流芙蓉,不染尘埃。
收拾完,她去了前楼的厨房检查今日运来的食材,走的时候取了两样餐食,咸味豆腐羹和金乳糕,这些都是作为涮锅的小食售卖。
用完早餐,林以棠在房内对了会儿账,交代酒楼掌柜一些琐事,戴了斗笠同流烟从后院门离开,上了一辆马车。
她今日要回林府看父亲,已经出来躲藏了两天,李泽煜的人若是找她早就找到了,最重要的是那日出嫁后她便未见过父亲,父亲肯定一直挂念着她。
马车一直驶到林府后院,流烟掀开车帘瞧了瞧,确定附近没人,给了车夫钱,同林以棠一起下车。
林以棠敲了后院的门,开门的小厮见到露脸的流烟惊诧极了,“流烟姑娘怎么回来了,那这位是……”
“是绿波,她脸受了伤不方便示人,太子妃派我们回来取些物件,嘱咐我们切勿声张,今日你就当没见过我们,大老爷和大夫人那边也是。”
离开前,流烟又说了句,“这些是太子妃特地叮嘱过的。”
那小厮连连道:“太子妃旨意必然遵从。”
谁不知道前些天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来了林府宣旨,册封林家二房嫡小姐为太子妃,赏的珍稀玉宝流水席般全抬进了二房院中。
那排场那架势,不光是他这个守后门的小厮,隔着三条街的街坊邻居都听闻了,他们林府脸上那叫一个有光彩,简直是祖坟冒青烟。
若说对此强烈不满的便是大房夫人和大小姐,听说大夫人接完旨便同身旁的嬷嬷去了书房,听说是往宫中写信。
大小姐呢,把房内的东西砸了个遍,自那天后三日没出房门。
有下人说,大小姐本来有望进东宫为太子侧妃,虽然有了太子妃也不影响什么,可这正妃偏偏是家中逊色她许多的妹妹。
父亲为正二品尚书令,亲哥哥又为户部尚书,而林以棠父亲只是一个四品官员,这让她堂堂林府大房大小姐脸上怎么过得去。
不过事情已成定局,偏偏这二小姐就成了太子妃,就连大老爷都颇为满意。
还有人说,大小姐这还没成太子侧妃呢,就先比较上了,等来日真的如了愿,平时看起来不争不抢的二小姐岂不是要遭殃。
林以棠进了府,小厮重新关上门,普通家丁自没有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由此并没有看到守在林府暗处已经两天的疾风。
林以棠从后门入府,尽量避开下人,直奔林父书房,如果她没猜错,林父现在应该在书房处理公案。
父亲本该在南陵每日品茶作画,偶尔处理些家族事务,现下为了她赴京调令,一半的闲散生活都被公务侵压。
林以棠敲门直入,林父果真在书桌前处理公事,满面愁苦,叹息不断。
林以棠掀开斗笠,“爹。”
林崇江以为自己眼花了,不然自己应该远在东宫的女儿怎就闪现在了眼前,“为父可是癔症了?”
林以棠过去抱住他的胳膊,“爹,真的是棠儿,我回来了。”
林崇江回神,拂开她的胳膊,作势要给林以棠行礼。
林以棠搀住他的胳膊,“爹,就你我两人,不用在乎这些,而且我根本不想做太子妃,迟早有一天我……”
林崇江皱眉,急忙打断她:“胡说些什么!你怎么跑出来的,简直是胡闹,太子殿下可知晓?”
林以棠摇头。
林崇江急的攥着手来回踱步,“你可知私逃出宫是什么罪名?”
“棠儿,虽说爹也不想你做这个太子妃,可当初皇上避而不见,且圣旨已下,事情已成定局,你不可和从前那般胡来了,若是被太子找到,咱们父女可就完了!”
“爹还没找到你娘呢。”
林以棠不甚在意地带着林父在椅子上坐下,给他捶肩,丢出枚惊天炸弹。
“爹你放心好了,李泽煜要是真的告我黑状,两天前就告了,你看都过去这么久了,宫中没一点动静,所以他肯定没有声张,除了东宫,没人知道太子妃不见了。”
林父一听是真的要晕过去,急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已经跑出宫两天,太子密而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