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棠被气到了,撂了碗筷不吃了,去内室床榻上休息。
李泽煜躺在外间的榻上休息。
过了会儿,确定李泽煜睡着了,她下床出了屋子,迎面对上守在外面的夏元德。
夏元德知道林以棠为什么心里不舒服,“林姑娘,您也别多想,宫中都是这样,谁受宠谁便过的好,那位三皇子生母不过是位普通的宫女,难产而亡,三皇子一直被养在皇子所,咱家殿下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止对三皇子这样,不高兴的时候,对皇上太后也没个好脸。”
“殿下最在意的便是您,在宫里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您只要同殿下关系好,必定不会受苦。”
林以棠想了很多,只是晚上用膳时,她还是不吃李泽煜带来的膳食,照例吃御膳房属于自己的份例,更不让李泽煜吃她的饭。
“吃你自己的去,别烦我。”
午膳时他吃她的饭,他带来的一桌子菜最后全糟蹋了。
她这样一说,李泽煜彻底不吃了,不吃她的,更不吃自己的。
林以棠不管他,爱吃不吃,不吃饿着。
林以棠用完了晚膳,李泽煜还呆坐在圆桌前,夏元德看的不忍,“殿下,林姑娘让您吃自己的,没说不让您吃。”
他家殿下就是太听话了。
不论夏元德怎么劝,李泽煜都不肯吃。
夏元德到底心疼李泽煜,跑去林以棠跟前劝说,林以棠一句,他是太子,我怎么管的了他,将夏元德堵的哑口无言。
林以棠并不是全因为上午的事恼李泽煜,实在是他太烦人了,寸步不离跟屁虫似的,完全没有私人空间。
李泽煜这晚到最后也没吃东西。
第二天早膳依旧一样,林以棠吃自己的,不管他。
夏元德两边劝,都没用。
直到中午,太后那边传话,让李泽煜和她去寿康宫用膳。
林以棠抗不了旨,跟着李泽煜去了。
太后坐在圆桌主位,李泽煜在右边,旁边是林以棠。
有太后在,林以棠规规矩矩用膳,李泽煜也不再闹幺蛾子,不过还是跟着林以棠吃,林以棠吃什么他便吃什么。
只是吃到一半,李泽煜突然干呕,跑出去将吃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太后急忙召来太医,太医说:“殿下是否长久未用膳,殿下肠胃本就弱,刚开始不能用太多。”
太后怒意横生,叫来夏元德,“你说怎么回事,太子这些天到底怎么用的膳,用了多少!”
夏元德哆哆嗦嗦道:“太子昨晚和今晨未用膳。”
太后拍了下桌子,“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伺候的,小心哀家砍了你们的脑袋。”
满屋宫人包括林以棠也跪下,气氛沉寂压抑至极,针落可闻。
夏元德道:“老奴劝了的,殿下可能是胃口不好……”
话还未说完,太后轻飘飘道:“杖责十棍。”
也就是在此刻,林以棠彻底明白高低贵贱这四个字在宫廷之中的含义,同时心里也怕,怕太后知道李泽煜因为自己才没用膳。
到了最后夏元德也没将她供出来,林以棠躲过一劫,对夏元德愈发愧疚,明明他才是最无辜的。
林以棠拿着白露霜去看夏元德时,年迈的老太监趴在榻上唉声叹气。
“夏公公,对不起。”
夏元德摇头,“在宫里行事就是如此,一个差错便是没命的后果,我只是想着我既挨了罚,何苦再将你这个小丫头供出来。”
自这以后,林以棠再也没管过李泽煜,他想吃什么吃什么,他想要她吃什么,她便吃什么。
第二日,皇上身边的太监传来消息,说是侯府巫蛊碎壶一事查清楚了。
那巫蛊小人是刘嬷嬷趁她同李泽煜出府偷埋在院中树下,同时偷了她的金钗,碎壶是自然垂落,那丫鬟将罪名强行按在了她头上。
林以棠是清白的,侯夫人已经代为惩戒了府中闹事的二位小姐和姨娘,各罚十棍。
并且传话的公公还说待腊八节时,侯夫人会带着主位小姐进宫赴宴,向她当面赔罪。
林以棠没什么满不满意的,只觉得事情大白就好,她现在被李泽煜磨的焦躁。
李泽煜日日同她待在一起,同吃同睡。
在侯府时她不觉有它,来了宫中,时时刻刻生活在其他人眼皮子底下,还有李泽煜这个宫中的金疙瘩跟着,不自在极了。
好在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很快到了伴明溪公主上学的日子。
林以棠是极为期待的,可以逃离李泽煜一会儿。
只是她想岔了,她随明溪公主去上学,李泽煜同皇上说也要读书。
皇上大喜,立即找了德高望重的先生教他,李泽煜却说要同林以棠一起。
皇上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将太子课堂安置在了女学隔壁,两拨人同时上下堂,不过所学内容天差地别。
即便这样,林以棠也能轻松些,至少在上课时,可以不见李泽煜。
这日女学下堂早,林以棠抛下李泽煜率先离开。
回瑶光殿的路上,发现三皇子躲在御花园角落里偷吃东西。
因着上次的愧疚和夏公公从前的话,林以棠不免多想,三皇子是不是在皇子所没吃饱,才偷跑出来吃东西。
明溪也好奇这位三哥,同林以棠一同上前,瞧见她这位三哥面对着假山,手里捧着鲜红的果子,吃的那叫一个憨态可掬,嘴巴牙齿都染成了红色,像是火龙果味的雪媚娘。
两人相视一笑,明溪轻拍三皇子的肩膀,故意吓他,“三哥!”
三皇子吓的一哆嗦,手里的果子掉在地上,扭头愣愣看着身后的两个仙女,发呆的模样又像是见了仙女的猪八戒。
朝她们乐呵呵笑着,叫的亲亲热热,“两位仙女妹妹。”
娇憨的模样似乎将上次李泽煜推他哭鼻子的事忘的一干二净。
林以棠更愧疚了,把三皇子扶起来,主动问他:“你饿了吗?”
三皇子头摇的像拨浪鼓,从口袋里摸出一捧他刚才吃的红果子,献宝似的递到林以棠面前,“漂亮妹妹,你尝尝,我亲手摘的,洗过了,很甜。”
明溪知道她这三哥最为可爱,喜欢在御花园乱窜摘东西,拿了一个放在嘴里,连连称赞,“以棠,你也尝尝,真的很甜,这些在冬季不多见的。”
林以棠尝了,确实鲜甜,“三皇子,你请我们吃甜果儿,我们也请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三皇子点头,将手里的果子全给了明溪和林以棠,“你们拿去吃,改日我还能摘很多。”
三人同行离开,走到风景桥时,林以棠吃着果子和三皇子搭话,“殿下平日里身边有人跟着吗?”
“不要叫我殿下,我叫李泽安,你叫什么名字?”
“林以棠。”
“糖饼的糖吗?”
明溪笑了,“三哥,不是啦,是海棠不惜胭脂色的棠。”
三皇子伸出手,“能不能给我写一写。”
三皇子出身低微,几乎被放养在皇子所,课业也无人上心,稍差了些。
林以棠伸手写在他掌心,只写了上半部分,身后突然冲过来一个人,啪的一下打开两人的手。
在林以棠还没看清人时,对方再次推了李泽安,李泽安没站稳,踩到桥边的积雪,竟掉进了水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