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是顾东隅两年前在破庙捡到的,但查到这里,桑榆晚已经可以确定,之前惊才绝艳的少年侠客钟云霁,就是她那个好吃懒做的师父顾东隅。
为什么好好的一代大侠,变成了现在这个靠脸混吃混喝的混蛋?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为何又会将自己捡回家……这些问题的答案,桑榆晚一概不知。她现在觉得顾东隅身上的疑团越来越大,大得让她不知道从何问起。但她心中清楚,即便她想要问,顾东隅眼下也未必会给她一个说法。
这就让桑榆晚更郁闷了,她怏然不乐地回到大吉鸭店,一走进门,就看到顾东隅和孟北海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子旁边。桑榆晚吓了一跳,正要问他们发生了什么,抬眼一看,就见叶扶摇拿着泥金小算盘,上下晃动得哗啦哗啦的。
见桑榆晚回来了,她连忙冲过去拉着她的手,让她和顾东隅他们坐成一排。叶扶摇扫了他们三个一眼,将小算盘放下,轻咳一声,“既然你们都来齐了,那我就讲讲我们店接下来的规划吧。”
顾东隅举手,“掌柜的,老林还没来。”
叶扶摇瞥了他一眼,“老林休假了,他不来也没什么影响,反正之后我会告诉他的。”
顾东隅举起的手刚刚放下,孟北海就也举起手:“掌柜的,我们不能这样,老林是我们大吉鸭店的一份子,开组会怎么能没有他呢?这会让人家觉得我们在排挤老林。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把老林叫回来,或者等老林在的时候再开组会。”
顾东隅和他对视一眼,两人猛地点头,互相表示肯定。
顾东隅赶忙说道,“我现在就去把老林叫回来。”他站起身来,作势要走,孟北海也连忙跟上,“掌柜的,我也可以去把老林叫回来。”
眼看着这二人为了逃避组会,即将鞋底抹油溜之大吉,叶扶摇不耐烦地瞪了他们一眼,“我说什么时候开组会就什么时候开,你们那么着急干什么?不然这个掌柜的让你们来做?”
二人悻悻地坐回原地。
叶扶摇轻咳一声,和颜悦色地看向桑榆晚,“我的小阿晚,你回来的正好,我对突破汪家商业围剿这件事,这两天又有了一些新的思考。”
桑榆晚不明白这种思考为什么要跟她一个打工的说,但掌柜的既然都这么说了,她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被掌柜的看重的喜悦,连忙喜滋滋地将手放在桌上,撑住自己的下巴,“嗯嗯,掌柜的你说。”
顾东隅和孟北海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要不是旁边有叶扶摇站着,现在多半已经忍不住要唾弃她了。
叶扶摇斜了他们两个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有些人啊,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自己做工作不认真,不得老板欢心,反而去嫉妒那些在老板面前得脸的员工。”
桑榆晚举手,“我知道我知道,这种人就像某个姓顾的,和某个姓孟的一样,说白了就是嫉妒。”
顾东隅看了她一眼:“我嫉妒你给人家当牛做马?”
孟北海冷笑,“做得那么好,还不是给别人打工?”
桑榆晚正要反驳,叶扶摇拍了拍桌子,“行了行了,你们不要吵了,听我说正事。”
她略微一顿,“我仔细想过了,目前联合小商家对抗汪家这条路一时半会儿行不通,但我不打算放弃。这件事可以容后再说,眼下当务之急是要突破汪家对我们这些小商小户的围剿。”
孟北海吐槽道:“你说的不是废话吗?这些我们都知道,能不能直接讲重点?”
叶扶摇白了他一眼,“汪家现在采用的策略是赔钱赚吆喝,汪家老大笃定,在他们把钱烧完之前,我们这些小商小户一定支撑不住,只能自己退市,那我就偏不能让他如愿。只要延长我们开店的时间,这个时候就看我们跟汪家谁更耗得起了。”
孟北海一拍手:“那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汪家比我们有钱这么多,我们拿什么跟他比?”
叶扶摇微微一笑,十分自信地说道,“这就是你不懂的地方了,你以为汪家现在就只是汪家吗?”
孟北海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叶扶摇朝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左右摆了摆,“不简单的。汪家背后的财力错综复杂,许多店都有其他股东的入股,他们用利益将自己和其他人紧紧地绑在一起,正是因为这样,汪家才能在豫章郡屹立这么久。因此,要动一个汪家,就意味着动他背后的无数股东。”
桑榆晚听不懂,“那你现在不就等于是在动汪家吗?他身后股东能同意吗?”
不等叶扶摇说话,顾东隅就明白过来:“我明白掌柜的意思了。”
他转头看向这两人,“汪家背后股东那么多,定然各方面的意见也多,汪家老大现在一心烧钱,打算将小商小铺排挤出去好,让他们汪家一家独大,但那些股东未必就跟他一条心。这些股东里肯定也有不如他们汪家势大的,一定想得到,他们对付完小商小户,接下来第一件事就是转头对付他们这些合作伙伴。商场上利益才是最要紧的,什么情谊都可以往后稍稍,他们不会那么傻,眼睁睁地等汪家壮大后来对付他们,必定会想办法,甚至会先下手为强。”
“对。”叶扶摇抚掌赞叹。她朝顾东隅点了点,“你的脑子太灵光了,马上就要赶到我了。”
她转头看向三人,“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与汪家的那些大股东合纵连横,阻止汪家老大侵吞蚕食其他商户。汪家生意有那么多的股东,总有些心思清明的,能看出汪家老大的企图。”
她只要一说起做生意,眼睛就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顾东隅见她那样子就明白了,“掌柜的这是已经有人选了?”
叶扶摇点点头,说道:“在隔壁的浔阳县,有一个叫崔焕的,此人家大业大不说,还跟汪家老大一直有龃龉,我们若是能得到他的支持,说动他给我们大吉鸭店注资,延长我们的对抗期,汪家老大这番打算,自然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