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番造势,成功打开了大吉鸭店的局面,自肖子峰掌勺第二日,来大吉鸭店吃饭的人就越来越多,外送订单也水涨船高,店里每天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就连他们对面一直关着、不知来历的那排民房也开了门,派人到大吉鸭店来订餐。
顾东隅盯着排民房很久了,好不容易见到有人来,正想从柜台上下来上去迎接,然而不等他走出柜台,孟北海就连忙迎了上去,“这位客官,小店经营各种鸭子菜式,请问你要什么?”他说着一边将菜单递给那人,一边掏出小本本,用炭笔在上面记着。
那人看了一眼菜单,“要一个酸萝卜老鸭汤锅,然后将鸭架炸了,还有这、这、这……这几道菜吧,一共十道菜,七荤三素,你们做好之后装好,等下我们会有人过来拿的。”
他说着,将一锭银子拍在柜台上,转身离去。孟北海站在门口,冲他挥手,“客官下次再来哦。”
正好桑榆晚买菜回来,见他如此热情,好奇地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见他拉开对面民房的木门走了进去,又将门关好,严丝合缝,里面一点光都透不出来,一样看不出里面是什么。桑榆晚将篮子递给孟北海,“你今天怎么这么热情?不像你啊。”这还是那个只要上班就像上坟的孟北海吗?
孟北海接过篮子,拉着她往后厨走去,“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位客官大方的很,一出手就是一锭银子。”
桑榆晚更不解了,“你变了,你以前可是视金钱如粪土的。”
他们说着话,一边往后厨走去,顾东隅没好气地瞥了孟北海一眼,低下头将那锭银子入了账,想了想,将目光放在了对面民房紧闭的门上。
老林的手艺的确不错,虽然他比不上肖子峰声名远扬,但真要做起菜来,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叶扶摇要重金把他挖过来的原因。他的厨艺同样征服了对面那排民房里的人,一连几天,那人都上门订餐,同样也都是孟北海接待的。
好不容易有一天,他接替桑榆晚出去采买了,那人再次上门。顾东隅总算找到机会从柜台里出来,笑意盈盈地对他说道:“这位老主顾今天又来订什么菜?”
那人连续订了好多天,已经轻车熟路了,拉过菜单拿起炭笔直接就在上面勾画了起来,“这个这个这个……今天就这些吧。”
顾东隅看了一眼,“今天的菜好像比往天要少几个菜?”
那人一听,看了顾东隅一眼,含糊说道,“嗯,今天早饭吃的晚,大家都没什么胃口。”
顾东隅连忙说道,“是我们家的菜做的不合你们的胃口了吗?那需不需要换几种菜式呢?”他指着上面的菜品介绍道:“这边的是川菜,鲜香麻辣很开胃呢。”
那人听到顾东隅这么说,当他真的只是想推销菜品,眼中的防备逐渐散去,“不用,下次再来吧。”
顾东隅连忙说道,“好勒,我这就拿给厨房。”
那人将一锭银子拍到柜台上,顾东隅收起来,“这位客官,其实我早就想说了,我们店还有送菜上门的服务,大家隔得这么近,你完全可以让我们送过去啊,也难为你每天来回跑。”
那人眼中露出几分探究,顾东隅像是没察觉,“大家都是这么熟的人了,又这么近,我跑两趟也没什么的。”
那人眼中的戒备再次放开,想了想说道,“也行,等下做好之后你直接送上来吧。”
顾东隅高喊一声:“好嘞——”
那人吩咐完,转身出去,回到民房中再次关上了门。
过了半晌,桑榆晚将装好的食盒递给顾东隅,他一把提起来,转身朝对面那排民房走去。
前脚刚走,后脚叶扶摇就进了店里,她放眼一瞧,只见后厨忙得热火朝天,但却只有老林和桑榆晚两个人。她前后左右打量了一番,没见到顾东隅和孟北海,不由得喊道:“人呢?另外两个人呢?去哪儿了?”
说话间正好有客人上门,叶扶摇将他们引到一旁坐下,没想到那两个还没回来,她气冲冲地朝后厨走去:“顾东隅和孟北海呢?一下走了两个人,这店还怎么开?”
桑榆晚正要说话,就见顾东隅提着几个食盒回来了。见到他回来,叶扶摇当即发难:“去哪儿了?我有没有说过,上班时间不能随意外出?你是账房,是收钱的,你走了要是漏收了怎么办?从你工钱里面扣啊?你的那几分工钱够扣几次?”
顾东隅将食盒放下,“掌柜的,我这可不是无故外出,是对面的客人让我送菜上门我才出去的。”
叶扶摇听了他的解释,神情一顿,强硬道,“那你也不能随便出去,收漏了钱怎么办?这不是还有人吗?对了,孟北海呢?他不是专门送餐的吗?他人呢?你都回来了,他去哪儿?啊?”
顾东隅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这就不得不说孟北海了,今天早上一早就出了门,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是啊,我们也很想知道他去哪儿了。”
叶扶摇一听:“今天早上就出门了?”她猛地一拍桌子,“看来只要我没在店里,有些人就找准机会偷懒,还有没有点儿纪律性了?”
顾东隅连连点头,一旁的桑榆晚看不下去了,说道:“掌柜的,今天本就轮到孟北海出去采买,可能他路上耽搁了吧。”
叶扶摇正在气头上,“那些都是我早就跟人家店里打好招呼的,他只需要把东西带回来就行了。什么采买需要一上午的时间?我看分明就是他偷懒儿!”
刚刚说完,孟北海就挎着篮子,兴冲冲地从外面回来了,“我回来了!”他的笑容在看到阴着一张脸的叶扶摇时,消失了,“你那什么表情?”
叶扶摇走到他面前:“你好好跟我解释一下,什么采买需要一上午的时间?”
孟北海明白过来,看向顾东隅,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早上走的时候,不是把我的工作拜托给你了吗?你怎么跟掌柜的说的?”
“如是说啊。”顾东隅老神在在地说道,“我帮你送餐去了,掌柜的说我是账房,不能随便离开柜台,万一收漏了钱,拿我的工钱去补,也补不了几次。”
孟北海一听,转过脸来对叶扶摇说道:“掌柜的,他去送餐了。”
叶扶摇冷笑一声,“对面的客人有什么好送的,让他自己过来取就行了,何必还要浪费我们的人手?”
孟北海一听,转头看向顾东隅,“敢情你是去对面送餐了?究竟是你在偷懒还是我在偷懒?”
顾东隅大惊失色,“你怎么能这么说?当然是你偷懒了,我可是在做正事啊,而且还把你的那份也做了!”
孟北海无奈地转过头,努力挤出一个心平气和的微笑,“我早就知道,论不要脸,我是远远比不上你的。”
顾东隅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好说好说。”
叶扶摇一见他们这样子就觉得头疼,挥了挥手,“算了,我早该想到的,只要我不在店里,你们就会想着法的偷懒。这样吧,反正最近生意好起来了,我们店里也需要增加人手,我明天就加人。”
她这么说,顾东隅、桑榆晚、孟北海包括老林,四人在内,齐齐眼睛一亮,老林和桑榆晚更是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惊异地看着她。
老林喜出望外,“掌柜的真的决定要增加人手?”
桑榆晚永远是叶扶摇的忠实拥趸,连忙吹彩虹屁:“掌柜的对我们真是太好了。”
孟北海微微皱眉,微感不妙,“我怎么不相信呢?”
顾东隅也皱起眉头,“掌柜的你转性了?”
叶扶摇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我在你们眼中就是这种一毛不拔的周扒皮吗?你们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说了明天增加人手,明天一定会增加的。你们等着看吧!”
第二天一大早,大吉鸭店还没开门,叶扶摇就将一个长得与她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美妇带到了店中。那妇人年纪大约四十来岁,肤白貌美,一双手修白细长,一看便知道平时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这样的人本来也看不太出来年龄,只有在她做表情的时候,眼角透出来的细纹,才隐约可见这些年来经历的风霜。
老林将那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皱起眉头,“她这样的到我们店里来做什么?”
桑榆晚想了想,“难不成是她做账房,让我师父跟我们一起来当跑堂的?”
“这也不是不行。”孟北海抠着下巴,“她这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似乎也只能当账房了。”他幸灾乐祸地冲顾东隅笑道:“你要转岗了。”
顾东隅没吭声。
只听叶扶摇说道,“我呢,有感于我们店里最近的工作纪律不太行,加上我忙着谈生意,也没空管你们,为了避免昨天的事再次发生,于是专门请了个人来监督你们。她是我娘,你们叫周姨就好。我娘精神不太好,平常在家也没做过什么活,除了监督你们,其他的也做不来。至于工作嘛,你们之前做什么之后还是做什么,没什么变化。”
孟北海听明白了,“所以,你所谓的增加人手,就是找个人过来看着我们做事?”
老林一言不发地转身去了灶台,桑榆晚连忙跟上,“老林你干什么?”
老林语气平板的像是一口棺材:“还能做什么?反正事情都是自己的,还不如趁现在人不忙的时候,先把准备工作做起来。”
桑榆晚也有点失望,“我也以为是找人分担我们工作的呢。”
顾东隅冷笑道:“掌柜的德性,你们还不知道吗?为什么还要对她抱有幻想?”说着也转身走到柜台里,开始盘点着昨天的账本。
叶扶摇见他们一个两个都离开了,不由得着急地摊摊手,“你们这什么反应?难道我还不能找人监督你们了吗?”
孟北海有气无力地说道,“当然……不是不行,不过跟我们想的差距有点大,就好像……”他想了想,“本来你想见的人是钟云霁,结果跟你见面的人却是顾东隅,你说这个落差大不大?”
叶扶摇想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是有点大……但是两种情况不能类比的好吧?你们要是自觉,我也不用找个人来店里监督了。”
孟北海拿起篮子,“行了吧,掌柜的骗我们,没人信就算了,别把你自己也骗进去了。”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今天要出去采买,跟你打了招呼的啊,等会儿就回来。”说着,不等叶扶摇答应,一个拐弯就消失在了大吉鸭店门口。
且不说大吉鸭店发生的事情,孟北海出了店,朝着叶扶摇定下的一家杂货铺走去,他进了店里,将篮子交给小二,让他把调料装满,然后才挎着篮子出来了。
走到门口,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这位公子,我看你印堂发红,想必最近是有好事发生啊,不如过来我给你算一卦吧。”
他抬起头,腮边一幅美髯,眉目间也做了修饰,让人不至于一眼就认出他的脸。但如果桑榆晚在这儿,一定可以看出来,这就是前段时间来找她的欧阳纥。
可惜孟北海不知道,他看了一眼欧阳纥在杂货铺旁边支起来的卦摊,没有犹豫,坐了过去。
刚刚坐下,欧阳纥就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让我们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跟你猜的一样,另外一个嫌疑人如今也在豫章郡。”
孟北海一听,抬眼看向他,“那在哪儿?你们找到他的所在了吗?”
欧阳纥点了点头,一边说道,“客官你写个字吧,我也可以解字。”一边从他手边的木箱子里抽出一张画像来,放到孟北海面前。
孟北海一见,那个人他有几分印象,是跟在汪紫凝身边的那群狗腿子中的一个,不由得皱起眉头:“是他?你搞错了没有?这人我见过,不像是武功那么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