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扶摇对于开店赚钱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热情,她前脚刚吩咐完顾东隅他们,后脚自己就守在进城的路上,对那位大厨来了个守株待兔。
此时已到七月,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叶扶摇拿了把小扇子,站在城外的阴凉处,一边扇着风,一边拿手在额前搭了个棚子,遮住头顶的阳光,让视线放得更远一些,以求能更早看到那位大厨。然而她没等到那位大厨,倒先等来了一个熟人。
见汪紫凝从她那群狗腿子肩膀上的滑杆跳下来,叶扶摇脸色微变,不住地扇着扇子,说道:“能在这儿遇到汪三小姐,想必不是巧合吧?”
“当然不是巧合了。”汪紫凝笑靥如花,“你要做的事情,我岂有不来横插一杠的道理?你邀请的这个大厨我也看上了。”
叶扶摇闻言,冷笑了一声,“还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呢。”
在他们说话档口,汪家的那群狗腿子已经在城门口给汪紫凝搭好了临时休息的凉棚,她坐过去,装作没有听到叶扶摇的讽刺,“那就看我们到时候谁技高一筹了。”她摊开手,“大家公平竞争嘛。”
叶扶摇白了她一眼,转过身,不想跟她说话。两人在城门口等了一会儿,眼看着已经日上三竿了,总算在不远处的官道上看到了一辆嗒嗒而来的马车。叶扶摇一见到那马车,脸上立刻露出喜不自胜的表情,也顾不上跟汪紫凝斗嘴了,连忙提起裙角,朝那马车赶去。见她主动迎上去,汪紫凝也赶紧站起来,跟着她一起朝那马车跑去。
赶车的车夫突然见到两个年轻女孩子站在官道上拦车,“吁——”了一声,勒停马儿,问道:“两位姑娘,你们有什么事吗?”
叶扶摇规规矩矩地跟他行了一个礼,“请问车子里面坐的,是肖子峰肖大厨吗?”
门帘被撩起,一张中年人的脸出现在了后面,肖子峰先是将她们二人打量了一番,接着说道:“我不认识二位。”
这算是默认了身份。
叶扶摇见他是自己要找的人,笑意盈盈地说道:“肖大厨,我是豫章郡酒家‘大吉鸭店’的掌柜,听闻你要在豫章郡暂留数日,特意邀请你到我们店里,做客掌勺。”
汪紫凝也连忙说道:“肖大厨,我是豫章郡酒家大口口店的掌柜,同样听闻你要在豫章郡暂留数日,也特意邀请你到我们店里做客掌勺。”
肖子峰将她二人前后左右地打量了一番,总算明白过来,“原来你们两个不是一起的呀。”他接着说道,“可我这次只是到豫章郡来访友的,并没打算去哪家店掌勺,怕要让二位姑娘失望了。”说着他放下帘子,正要吩咐车夫继续赶车,叶扶摇抢先一步拉住了缰绳,急急喊道:“等等肖大厨!”
帘子再次被掀开,肖子峰的脸也再次出现,他静等着叶扶摇接下来的话。她说道:“我们大吉鸭店,是豫章郡专门做鸭的店,里面囊括了大江南北所有有关鸭子的菜式,我听闻肖大厨是做鸭名家,难道你不想去见识见识吗?”
肖子峰听了只是一哂,“肖某年轻的时候曾游历祖国大江南北,将所有做鸭的菜式都学了个遍,方有今日的集大成者。姑娘你这样说,未免将我的成名之路看得也太轻松了。”
汪紫凝得意洋洋地看了叶扶摇一眼,走上前来,仰头对肖子峰说道:“肖大厨,我的店是专门做鸡的,我听闻你不仅做鸭有一手,做鸡也堪称绝活,只是因为你做鸭子太出名了,做鸡的技术反而被隐藏在了盛名之下。如今我的店里就等着你发挥,你不打算试试吗?”
肖子峰摇了摇头,“世人之所以说我是做鸭名家,而不说我是做鸡名家,是因为我做鸭的确比做鸡更好吃,并非大家有眼无珠。”
汪紫凝一时语塞。
肖子峰见他二人都不说话了,说道:“二位姑娘若是没有其他什么事的话,肖某就先走了,我朋友还等着我吃饭呢。”说着他用眼神示意车夫可以离开了。
车夫抽动马臀,叶扶摇和汪紫凝齐齐侧身,让他们离开。汪紫凝见叶扶摇盯着马车扬起来的尘土,没有说话,得意地朝她一笑,“虽然我没有说动肖子峰,但你也没有说动他,你没有赢,我也没输。”
叶扶摇看也不看她一眼,迈开步子就朝城中走去。她回到店里的时候,顾东隅三人连带着老林,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店中扇蚊子,见到她回来了,四人齐齐起身,顾东隅故意找话:“咦?掌柜的,你请的那位大厨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叶扶摇信誓旦旦地握拳,“大厨哪有那么好请?今天没请到早在我的预料当中,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他请到的!”
次日,叶扶摇准确出现在了豫章郡富户王员外的庄园外面,她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几道老林的拿手小菜,敲门之前先是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看了一眼,里面的菜还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这才放心大胆地走到门口,扣响了大门上的铜环。
片刻之后,门房开门,见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年轻女孩子,那门房问道:“姑娘你找谁?”
叶扶摇将篮子举到门房面前,一股属于菜肴的香气扑鼻而来。她说道,“昨天肖大厨进城的时候,我跟他在官道上约定了,要让我家的厨子跟他切磋一下,今天我带着菜如约前来,还请门房小哥通禀一声。”
门房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转身进去了。叶扶摇站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衣服,她之前已经打听好了,肖子峰和王员外是旧识,这次来豫章郡也是住在王员外家,因此才一早让老林做了几道拿手炒菜,借着跟他切磋的幌子,和他拉近距离。半晌,门房回来了,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这位姑娘,肖大厨请您进去。”
叶扶摇跟着他一起入了园子,只见满园绿树如茵,花草环绕,端的好一派生机景象。
肖子峰和一个身形富态的中年男子就坐在花园的凉亭中,见到叶扶摇过来了,肖子峰站起身来,面向她,“我就猜到是你。”叶扶摇笑意盈盈地向他们二位行了一个礼,“肖大厨目光如炬,在下佩服。”那王员外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咦,你不是叶家的那位小姑娘吗?”
叶扶摇闻言,目光一黯,但她没有说什么,而是将盒子举到肖子峰面前,“虽说我跟门房小哥说的话是编的,但我也的的确确是想请肖大厨指点一番的。还请二位品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