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赟面色平静,眼底却是惊涛骇浪,他与凤隐多年相处,能辨别真假,刚刚那支是真的。
“皇上”旁边的齐妃拽了下他的衣袖,面色苍白呈恐惧道:“不知林中情况,为免意外,今日还是算了吧。”
颜丹看向齐妃,流露出一丝不屑,不认同:“齐妃若受了惊吓,下去歇息就是。北海诸事繁忙,若不是为了见诸位之才,本公主一行人半月前就已启程。想必其他国皇子也不惧林中险境。”
“是不惧”墨辰逸下马:“就是无忧公主不在,没什么意思。”
“劳诸位歇息片刻,等等无忧那边的结果。”宇文赟下了定论。
皇后白寻蓁接道:“安然皇子走了,吴妃还在,让太医瞧瞧,等她醒来询问一二,皇上看如何?”
“就按照皇后你说的办。”
“嬷嬷,去跟太医说一声,来几个人,把吴妃搬到后来的帐子里。”
几个太监来回踱步,不知道怎么搬,沈泽轩上前动了下将吴钰与墙钉在一起的箭,只听见一声闷哼,他收回手道:“皇后娘娘,这箭已穿透吴妃手臂,还是等太医来了再拔。”
“洛蓝,派个人去跟嬷嬷传话,让太医来这。”白寻蓁交代道。
不一会,太医提着个箱子匆匆赶来“微臣见过皇上皇后。”
“免礼,去给吴妃瞧瞧。”
那太医走上前,不一会,头上冒着汗行礼:“皇上,箭穿透了手臂,微臣能把人救回来,就是这手臂日后提不得重物了。”
“琉璃国主”颜丹道:“北海队伍中有一大夫,军中出身,不如让他瞧瞧?听母后说吴妃曾是国主暗卫,想必武功不弱,手臂废了,未免可惜。”
“不用了”在宇文赟开口前,皇后白寻蓁先一步拒绝:“已为后妃,侍候的人一堆,用不着提重物。皇上麾下能人巨多,也不缺头戴珠钗身着罗裙的暗卫。”
“习武不易,皇后如此,未免令后妃寒心。”颜丹接道。
“本宫如何,自有琉璃国子民评说,倒是北海二公主妄议琉璃国后宫之事,未免失了礼数。”
“安然皇子杀吴钰,莫非是因她与外国勾结?”白佑卿此言一出,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他那。
他接受众人的打量,泰然自若。
“休要胡说”北海太子颜炳蹦出来:“一个后妃罢了。”
“是啊,一个后妃罢了。”白佑卿看了颜丹一眼,那眼的意思是“哪值得北海二公主对我国皇后咄咄相逼。”
颜丹回道:“不过是对习武之人的怜惜。”
“那希望北海二公主也能拿出怜惜之心对待我南毅国将士,日后见到退避三舍。”
“墨辰逸,你不要脸。”颜炳跳起来怒道。
墨辰逸摇着扇子,挑眉道:“本太子如此和善的成全北海二公主好意,颜太子竟然破口大骂,有失风度,有失风度。”
“皇上”有个官员接收到柳右相的视线,起身道:“就按照太医的法子治吧。”
再不治,别说胳膊,命都没了。
“嗯。”宇文赟应下。
太医道:“皇上,还请禁卫军帮衬下,从胳膊和墙壁间把箭砍断,不然微臣不好处理。”
宇文赟点头,动手的是禁卫军之首墨子鹤。
眨眼间,箭断,吴妃往下滑,被身边人接住,送入后头的帐子里。
齐妃小声说:“皇上,臣妾心跳的厉害,想等太医给吴妃治完,给臣妾瞧瞧。”
“去吧。”
“嬷嬷,你跟齐妃一起。”白寻蓁使了个颜色
“是。”白洛嬷嬷扶着齐妃也入了同一座帐子。
众人都用完了午膳,林子里才传来一阵马蹄声,瞬间,大家的视线全集中在了入林口。
我看了父皇眼中的盼望,乔姿眼中的好奇,还有其他人眼中的平静、心虚、打量等各种各样的目光。
我翻身下马,轻轻摇摇头。
父皇又转向慢我一步的曹玄烨,他请罪:“因林子里猎物阻拦,臣没追上安然皇子。”
父皇的眼神瞬间黯淡,口中却说着:“也罢,时候未到。”
曹玄烨跪地进言:“林中中养着的猎物不知为何突然暴躁,为恐伤及各国使臣尊体,微臣恳请皇上取消狩猎。”
“呵”颜炳抢先道:“本皇子多留半个月,就看了这出戏。”
简玉珩和简韵对视一线,愠怒:“琉璃国主,本皇子并非无所事事的平民。”
“二皇子此言差矣,平民若无所事事,你吃的粮食从天而降吗?”话落墨辰逸陡然出手,袭向简玉珩。
简玉珩侧身躲过:“墨太子这是何意?”
“狩猎是假,你想与无忧比试是真。琉璃琐事缠绕,本太子与你过招。”
未等简玉珩应下,墨辰逸继续出招。
简玉珩仓皇躲避,口中质问:“琉璃与南毅已经结两姓之好了?”
“本太子倒是想,可惜琉璃国主还未给准话。”墨辰逸口中应答,手中动作未停。
“墨太子这力出的太早了些。”
“本太子高兴。”
简玉珩开始反击,两个人在场中打的不可开交。
简韵试图让父皇阻止打斗:“琉璃国主,这是琉璃的地盘。”
“两国皇子有意比试,朕也不好阻拦。”父皇回绝简韵时,我悄无声息走向后头的帐子。
一名太监在帐子门口拦下我:“公主殿下,皇上交代,只要留吴妃一条命,其他的公主随意。”
太医和齐妃守在帐里,吴妃的贴身嬷嬷和侍女见到我来,呈防备姿态,我撇了他们一眼,不以为意,问太医:“吴妃的胳膊还有救吗?”
“回公主殿下,以微臣之能无救。”
我走进床榻,她的贴身嬷嬷挡下:“公主殿下凤体尊贵,尽早回,这里有老奴守着。”
齐妃上前将其推开,怒斥:“这没你说话的份。”
我瞧见那嬷嬷的袖子里有东西一闪而过,道:“嬷嬷,外头御林军守着,本公主要不了吴妃的命,你怕什么?还是说你想带你主子早归地府?”
她攥紧拳头,瞪着眼睛看我在吴妃受伤的胳膊上扎了三针,我不曾避讳:“皇兄要吴钰的命,父皇要保她。既然这条胳膊救不回来了,那就折个中先留条胳膊。”
走出帐子,墨辰逸与简玉珩的比试已经结束,简玉珩面部有条伤痕,墨辰逸摇着手中扇子打着哈欠:“琉璃国主,本太子累了,先去歇息,要回程了派人来知会一声。”
各国使臣被打发回自己的帐子,我派紫荆给墨辰逸帐中送了份糕点,回来时她说:“公主,萧锦今夜能到狩猎场。”
“兰塞阁背后那只手砍掉了?”
“重伤逃了。”
我放下手中书卷交代了两件事:“派人去接萧锦,再让曹玄烨以查清猎场躁动缘故,向父皇请求调兵。”
没一会紫荆回来道:“萧然公子去接了,曹大人说十万御林军已经守候在外围。”
“看来父皇早有部署,与墨辰逸达成的协议也不止祸水东引这么简单。令他投鼠忌器的到底是什么?”
接近天明,萧锦浑身是血出现在沈泽轩视线中,被悄无声息地带到父皇帐子里。
吴钰醒来,一只胳膊已无知觉,愤怒的砸了半个帐子。
简玉珩瞧着镜子里的倒影,脑中突然炸开一条清晰的线,惶恐道了句不好,立马找到简韵:“你带着咱们的人现在就走,快马加鞭出琉璃国。”
“出什么事了?”
“琉璃国主留我们,怕是另有隐情。我们伙同萧芸刺杀无忧的事怕是暴露了。”
颜丹被侍女唤醒,看到她手里的纸条时脸色大变,唤来近身人:“收拾行礼,我们现在就走,留个人交代颜炳与琉璃国主辞行。”
领着十万御林军的白佑卿正在守株待兔。
看着精简版的队伍,淡淡道了句:“来了?”
简韵盘算了番闯出去的几率,放弃对抗,道了句“好算计。”
颜丹扮演着病人,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虚弱地惹人怜惜:“本公主身子不适,有味药落在了四方馆,还请白公子行个方便。”
白佑卿回道:“公主昨日斥我国皇后时还身强力壮,一夜之间竟虚弱至此,常言病从口入,不欺我也。来人,请北海公主回去,让太医去看看。今日一只蚊子都不能飞出去。”
简玉珩和颜炳还没来得及去辞行,就被人请到了父皇的帐子里。
上首的父皇怒气冲天,下首的我淡定喝茶,我对面坐着带伤的萧锦,地上躺着一具女尸,全身被白布盖着。
简玉珩心中早有准备,脸色正常行礼,颜炳还不知情,被吓了一跳,质问道:“大早上,这又是唱哪一出?”
“你皇姐呢?”
“睡着的吧,公主派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笑了下,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太子做到这个份上,北海皇位与他无缘。
“你那什么眼神?”他瞧出了视线中的不善,欲与我争论,却被掀开帘子的墨辰逸打断:“呦,挺热闹。”
温子然随之而入,父皇语气不好地对郑公公说:“去催催北海和东渺的二位公主。”
郑公公走出帐子,有人对他低语,他惊慌失措地冲进帐子:“皇上,二位公主不见了。”
父皇怒气值飙升,拿起茶盏就砸在地面上:“北海和东渺何意?”
颜炳情绪也上了头,还没反应过来,同样怒道:“琉璃国就如此待客?派人找找不就得了,什么天大的事非要一大早把人聚齐?”
简玉珩说:“昨日收到家书,吾妹的师父病重,故一早让韵儿返程,本皇子留下与国主辞行。”
“呵,好一个病重。”父皇道:“郑公公,把折子递给几位皇子。”
颜炳面色大变,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
简玉珩神色如常,问:“琉璃国主信了萧锦所言?”
“铁证如山,容不得朕不信。”
“如此,玉珩无话可说。”
墨辰逸笑着接了句:“无忧,他们承认了。”
我看向简玉珩:“你是不是以为简韵已经走了?”
简玉珩眼睛里闪过一丝惧怕,又火速消失。
我伸出手在空中拍了三下,,白佑卿带着简韵和颜丹走进来。
简韵出其不意去掀地上女尸身上的布,颜丹大脚步向前,瞧见了女尸的脸,简韵突然笑了,颜丹松了一口气:“琉璃国主...”
父皇不听任何反驳下了命令:“来人,把这些人严加看管。”
温子然起身道:“国主,根据兰塞阁主带回的证据,公主遭遇的三次刺杀与苍封没有关系。国主未来一段时间想必会很繁忙,我来琉璃国有段时间,也该回去了。”
“不急。”父皇驳回他:“墨太子还要在琉璃国做客一段时间,你替叔叔陪陪他。”
走出帐子,简韵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又颇为得意的语气说道:“那不是萧芸。”
“我知道。”我淡笑着回:“是萧秋。”
墨辰逸看向有些发呆的温子然:“你对地上的女尸毫不在意。”
“与苍封无关。”温子然率先走向自己的帐子。
各国皇子公主被带下去,我问墨辰逸:“你和我父皇的合作什么时候开始的?还筹谋了什么?”
“我只对自己的妻子毫无保留。”
我不理他,扭头进入帐子,没一会,里面的人换了一波,商量着给各国的文书怎么写。
七嘴八舌吵的人头疼,大约半个时辰后,父皇屏退众人,留下白将军和我,他问白将军:“边境准备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