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敏不可能抛下安絮自己一个人离开,最坏的打算,两个人都会死在这里。
刑妄视线没有偏离半分。
蓝眸跟随着少年的身体挪动,几乎能将他内心想法看个彻彻底底。
流浪者身上都有枪,安絮就算现在跑也跑不掉。
所有人望着他。
那种视线,黏腻、不适,像无数条湿滑的蛇在他身上游走。
安絮后背晒得发热,出的一点汗又附着在了衬衫上。
他一步步抖着,走向了刑妄。
线条漂亮的小腿肚不停打颤,莹润又白,晒久了会偏粉。
他鼓起勇气仰起头,过大的体形差距,在刑妄面前瘦了一圈,小小的一团。
他开口。
绵软的声线暴露了自己的恐慌。
“那个,首领大人,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物品,但是我可以把这些给你……”
像要证明自己说的话,然后把他拖着的大麻袋打开。
“里面是我今天才捡的零件,有齿轮、电路板和残缺的金属片,全部给你了,放我们走吧。”
只不过都是生锈和破旧的残次品。
他的唇瓣微颤,声音也带着细细微微的哭腔。
安絮不知道自己的这些“全部家当”能否换得活命的机会。
睫毛抖动的样子惹人怜惜。
太可爱了。
瘦竹竿男被萌到,差一点就开口说让安絮走了。
刑妄甚至都没碰那个麻袋,俯身,覆面下俊朗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垂下眼帘。
幽蓝的眼一寸寸扫过面前的小男生。
看见了对方额头渗出的冷汗,不时轻颤下,害怕得要命。
安絮的鞋尖踩着沙面,自以为很隐蔽的动作后退了一步。
抬眸,可怜兮兮的,嘴巴被反复抿了好几次,很红。
“可以吗?”
男人眼眸深了深,没有丝毫想要打开那个麻袋的念头。
他并不看少年捡的零件,声线寒凉。
“我对你那些破烂玩意儿不感兴趣。”
自己的宝贝居然被别人说破烂玩意儿,安絮有点生气但只浅浅生气了一下,更多的是紧张。
他仰着脑袋,试图再用别的东西打动刑妄。
他嗓音很低。
“那泡泡果呢,你喜欢吗?它吃起来很甜的,我可以去摘给你。还有会唱歌的风铃草,也好玩。你可能不知道,有一种夜里也会发光的蘑菇,它叫荧光蘑菇,很可爱的,你对这些……感、感兴趣吗?”
少年绞着手指,血液在皮肤下流动,粉白又起了红。
他说话语调颤巍巍的,可怜。
离得近了能嗅到一股极淡的清香。
瘦竹竿男没忍住,缓声说,“别怕,我们不伤害你。”
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擅作主张。
刑妄的眼神剐过来,瘦竹竿男低着头,不敢看。
好凶,安絮快要哭了。
可是看着吴敏还在他们的钳制下,又把眼里的酸涩感憋回去。
“可是,我也没别的了……”
好乖。
瘦竹竿男又梗着脖子,提议。
“妄哥,不然把他带回去吧,那个……他既然是从地下城出来的,肯定也会知道许多秘密,说不定还有一点价值,我们可以暂时养着他。”
刑妄冰冷的语气,“养着?”
流浪者基地并不比地下城富裕多少,哪里有多余的粮食来养别人。
瘦竹竿男意识到自己犯傻,提了个很蠢的建议,不等刑妄说就闭嘴了。
可眼珠子却是朝少年滴溜溜转,无声的给他提醒。
安絮接收到对方的眼神,一时有点不确定。
抿了一下唇,他大着胆子又在心里打草稿。
半垂下阳光晒得微卷的眼睫,揉掉了眼尾那一点湿润,嘴巴被自己咬得轻陷下一排齿印。
他撒谎的时候,脸颊会发烫。
“对,首领大人,我知道的很多,您想问哪个方面我都可以告诉你们,我很有利用价值的,所以……所以别杀了我们……”
少年敞露在外,白得晃眼的肌肤,无声无息地渗出一股温软的香气。
丝丝缕缕的飘溢在炎热的空气里,有点甜的气味。
刑妄莫名皱了眉,冷漠的眼,声音毫无温度。
“比如呢,举个例子。”
安絮脑袋晕晕的,眼皮晒得薄红,踩在沙子里的脚踝也颤了颤,
他绞尽脑汁,“交易所的老板叫阿尔弗,他……”
“下一个。”
男人明显没兴趣,
他倚在工厂的墙壁上,灰褐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暗淡无光。
身姿修长却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接近的冷漠。
防护服贴合着刑妄的身体线条,突显出结实的肌肉轮廓。
安絮絮絮叨叨说着话,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紧张与不安,那绝美的容颜因为汗水的濡湿而更显动人。
“还有食堂,食堂新出的菜很好吃……”
其余流浪者都侧着耳朵认真听少年说话。
好软的嗓音,甜甜的。
他们不由自主想要走近一点,瞥见首领的警告眼神又默默缩了回去。
无声交谈吐槽,「本来就很可爱,能不能别凶他啊……」
刑妄蓝色的眼冰冷且毫无波澜,“下一个。”
他没什么耐心继续问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
“如果你知道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利用价值在哪?”
安絮的手指松开又攥紧了衣摆,白色衬衫捏出好几条皱痕,指甲圆润绞得发白。
刑妄的手随意地划向了枪的位置,无声的死亡宣告。
瘦竹竿男还是没忍住打圆场,哪怕挨枪子也愿意。
“老大,他长得那么漂亮,咱们先留着呗,带回去当个聊天解乏的小玩意儿也不错。”
众人均点头同意,这小男生就搁门口站着,比招财猫还好使,赏心悦目的真养眼。
“对啊。”他们纷纷附和。
刑妄目光冷漠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墙壁的阴影遮住了他半边身体。
覆面下的脸不可见,透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他没答应也没拒绝。
安絮小口呼吸着,自己是逃过一劫了吗?
他眼里像含了雾气一般湿润,分辨不出刑妄是什么想法。
刚想开口。
下一刻,一把冰冷的枪抵住了他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