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壁上布满了墨绿色的苔藓,摸上去湿腻腻的。
吴德顺凑近井口。
努力朝里张望,似乎在砖缝里看见了暗红色的本本,但不太清楚。
足以让他兴奋得浑身颤抖。
急忙在四周寻找。
找到一根合适的木棍后,他迫不及待地将其伸进井里,试图去挑那本存折。
“快出来,快出来!”
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也不担心陆以寒听见。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眼睛紧紧盯着那本存折,满是贪婪与迫不及待。
陆以寒就在一边看着,模样消瘦可怜。
“姑父,等你拿了存折,你和姑姑以后对我们好一点就行了。”
吴德顺不禁摇摇头,真是个可怜又缺爱的傻孩子。
他笑着回应。
“以寒,别担心,我和你姑姑过几天就搬进来一起住,也更方便照顾你们。”
等他们霸占了存折,连最后的房子也不想放过,没打算给陆以寒和老太太一条活路。
吴德顺为了够到那本存折。
整个人费劲地趴在井口,模样极其狼狈。
井口的碎石划破了他的手臂。
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骂脏话。
“老不死的,藏那么麻烦干嘛?防备老子跟防贼似的!”
他舍不得放弃,就丢掉棍子,艰难扒开了砖头。
手指触碰到存折一角,还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据他所知,至少有三万块钱在里面,够他去镇上买辆车了。
陆以寒坐在轮椅上,默默望着。
他皮肤薄如纸,隐隐能看清底下的血丝。
看起来让人觉得病态的苍白,眼睛下方覆有一层淡淡的青灰色。
“姑父,你有看见我姐姐吗?”
冷不丁开口,让人很懵。
“什么?”
陆以寒坐着轮椅,来到吴德顺身后。
他指向井底。
“你看,她在那里,笑着和你说话呢。”
井底幽深而黑暗,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息。
井壁上的苔藓湿漉漉地滴着水珠。
“滴答滴答……”
陆以寒的嗓音阴恻恻,一时间分辨不出男女。
“姑父,你不是喜欢我吗?下来陪我吧。”
吴德顺吓得脑袋眩晕,双腿发软。
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差点就摔进了井里。
陆以寒急忙拽住了他。
“姑父,我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怎么怕成这样?可得小心点,别掉进去了,不然捞不起来呢。”
吴德顺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深呼吸,满腔怒气。
在面对侄子乖又孱弱的样子时,快到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地被憋了回去。
他强忍着怒火,深吸了一口气。
皮笑肉不笑地说:“以寒,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再说,慧芳刚走了还没下葬呢,这样的玩笑以后可不能开。”
男生沮丧地垂下了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轮椅的扶手。
“我记住了,我知错了。”
吴德顺继续趴在井口往里够,终于拿到存折。
他兴奋的打开。
结果里面是空白的纸,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假壳。
心中的火气又噌噌地往上冒。
他厉声质问。
“兔崽子,你踏马的在耍老子玩?!”
陆以寒眨了眨眼睛,精致的五官布满迷茫。
“没有啊,要不姑父你再找找,肯定在里面的,我看见奶奶拿过。该不会是你刚才弄掉下去了吧?”
吴德顺狐疑地再次探出身体。
确实在井底看见了一个红色本本,是那个?
他懊悔极了,自己怎么不小心啊。
焦急,但够不着,用竹竿也不够。
“姑父,你下去拿呗。”
“老子傻啊?那么高,还不得摔死。”
眼看吴德顺就准备去喊妻子陆玉梅来帮忙。
陆以寒苍白如纸的肤色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没有生气。
“等奶奶发现,估计就不让你拿了,而且水会把存折泡化开,用不了。”
吴德顺来回转圈,很着急。
“那里有个梯子,姑父你可以踩着下去。”
他顿时欣喜。
“不早说。”
还埋怨怪罪陆以寒,仿佛存折是他自己的东西。
那梯子看起来有些老旧,似乎不太稳固,但吴德顺此时已顾不上许多。
他笨拙地顺着梯子爬下去。
刚进入井内,一股强烈的阴冷潮湿之气就扑面而来。
井内部的环境十分恶劣。
墙壁上的水珠不断滴落,打在他的身上。
苔藓滑腻腻的,一不小心就会让人脚下打滑。
他的体形下得很艰难,走两步骂一句老不死的。
也不顾忌有没有人会听见。
陆以寒坐着轮椅靠近,他善意提醒。
“姑父,你小心点,下面滑,水深着呢。”
吴德顺骂骂咧咧,恶毒诅咒着。
“老不死的和一个丧门星,非要把存折藏在这种鬼地方。”
太阳完全落山。
没了光亮。
井里很黑,吴德顺在黑暗中艰难地摸索着。
脚下的湿滑让他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胆。
井内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味,呛得他呼吸困难,忍不住咳嗽起来。
但手中的动作却不敢停歇。
微弱的光线根本无法让他看清井底的全貌。
他只能凭着感觉,一点点靠近存折可能掉落的位置。
他的右手伸到了水里。
“明明就在这里,怎么摸不到?”
没踩稳,他身体猛地一晃,差点摔倒。
吴德顺惊恐地扶住井壁,稳住身形后。
手在冰冷的水里胡乱地捞着,急切而又毫无章法地摸索。
“该死的!到底在哪?”
他嘴里骂骂咧咧,声音在狭窄的井里回荡,更增添了几分焦躁。
手指碰到各种奇怪的东西。
有滑溜溜的水草,还有尖锐的石子,每一次触碰都让他心头一颤。
“怎么就这么倒霉!”
咒骂声不断。
他额头上不知是因为着急还是寒冷,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草,终于摸到了。”
吴德顺高兴得咧开嘴笑。
“他妈的,等老子上去,让你们俩吃不了兜着走,藏那么严实,害得我费劲。”
他想将手伸出水面。
蓦地感受到一股阻力。
“?”
吴德顺再扯自己的右手,扯不动。
手腕上有另一只细腻冰冷的手。
“!!!”
水里有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刹那间。
他的激动消失得无影无踪,恐惧感如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飙升至顶点。
吴德顺感觉到一股冰凉。
那彻骨的寒意让他浑身的头皮都开始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