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懒洋洋地透过窗台照进屋子里,暖暖的阳光叫人望着直想睡。
院子里虽然安静,屋内却都是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方婆在厨房内拾掇着,不知在忙活什么新鲜吃食。
自那日从寺院回来后,周言谦就一直勤学苦读,刻苦钻研,将之前夫子所讲融会贯通。
遇见不懂的,就拿纸抄录下来,去书铺找看书或买书的学子请教,运气好时,总能碰上一两个学问好的!
正房东卧内,几株做了一半的绒花立在厚厚的棉毡上,一旁三个小姑娘排排坐着,每人分了不同工种。
先是一同画些花样子,花鸟虫鱼皆可,主要还是以喜庆吉祥、寓意好的花样子为主。
然后就是染色,将布坊里收来的一些蚕丝线下脚料收回来,染成各种颜色后,晾干收好备用。
一件绒花饰品,需要用猪鬃刷反复刷绒,待将丝线刷开后再用铜丝夹紧,剪开得到一条条绒条儿后,拿一根木块将绒条搓卷,搓成一个个狗尾巴草的样子,稍作修剪就算是妥了。
再就是根据花样子的形状要求,将绒条弯曲成不同的样子。若是花瓣,还需要再经过熨烫,将毛茸茸的绒条烫得扁平,再修剪一番。
最后组装,缠丝,才算是将一件饰品做出来。
“好姐姐们,我也只能是打下手了,这活太精细了!”沈代玥只看了一会儿,就被这繁复的流程惊到了。
她还是乖乖替她们端茶倒水跑跑腿吧,或者给周言谦送送点心也是好的。
“你现在好生歇息着,待我们摆摊时,还要你多多出力呐!”
她们打算到上元节那日,将积攒着的二三十支首饰拿出去支张摊儿卖卖看。
岑小姐家的铺子是好,但她们想了想,以她们的手速,纵使有了铺子也做不出那么多的货出来摆。
况且,哪有卖首饰的不带着卖些金钗玉坠呢?她们哪有那么多的本钱?
是以还是先支张摊儿试试看,卖得好再去铺子里租张小柜台也是可以的。
“行!姐姐们就放心吧,”沈代玥拍着胸脯保证,“旁的不在行,吆喝我肯定是能行的,到时候二位姐姐就等着数银子吧!”
一番话将俩人逗了仰倒,顿时觉得脖子与手腕都没那么酸胀了,心里也有了干劲,手上的速度也加快了些。
因处在胡同最里面一家,素来清净,这两日因照顾着周言谦温课,更是安静地很,时光仿佛也跟着慢了下来。
好不容易到了初十这日,全家都一早就起床送周言谦去章华书院考核。
“姐姐们进去吧!”周言谦在胡同口转身向两位姐姐告别。
“是的,外面风大,我们还能赶回来吃午食呐!”沈代玥陪同着一起去,虽说不过是半日的功夫,沈代玥还是担心他会紧张,或是半路有什么意外,跟过去也好有个照应。
“那你们两个在外面当心点,早点回来!”周言诗还是不大放心,“不论结果如何,都无妨,实在不行其他书院也不差。”
“嗯!”周言谦微笑着颔首,京城的书院,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你们放心吧,我只管尽力就是。”
付了牛车车夫三十个铜板,车夫赶着牛晃晃悠悠驶向文华路。
因文华路上坐落着京城最好的书院,道路两旁也就开着一溜烟儿整齐的书店与文房用品店,还有几间茶社供学子们辩学论道。
“你就是来这边找学子请教的吗?”
顺着沈代玥的目光望去,一间茶社映入眼帘,里面三两结伴的学子们不在少数,远远望去都仿佛能体会到的里面热烈的气氛。
周言谦眼底流露出一丝羡慕,失落地摇头,“没有,那边茶社需得有人引荐,或者是章华的学子方能进去。”
“你日后肯定能进去的,”沈代玥的眼睛亮晶晶的,好似已经看到周言谦日后头戴儒巾,身着襕衫的样子了。
书院正在文华路的正中,高大的门匾上端正写着“章华书院”几个大字。笔力千钧,沈代玥一外行人瞧着都感到气势磅礴,一瞧落款,还是当代文豪范永怀先生的墨宝。
也有几个书生往里走,瞧着倒像是与他一样来参加考核的,只是不知道这次会选几名学生。
回首与沈代玥告别,他踏上高高的台阶拾阶而上,走到那块门匾下时,他深吸一口气,放松紧绷的肩颈,低头跨过门槛,径直往里走去。
沈代玥与周言谦说好,在附近的一家书局等他。她挑了本书翻看了几页,实在沉不下心看去,只好坐在外面的石阶上支着下颌百无聊赖地望着斜对面的书院大门。
比沈代玥想的还要快些,才数到第七十六只飞鸟,周言谦的身影就出现在书院大门。沈代玥连忙起身,朝他飞奔了过去。
“怎么样?题目可难?先生可有为难你?”
见周言谦还是进去时的模样,衣冠挺正,甚至连发丝也还是一丝不苟的样子,一时竟不知有些拿不准有没有顺利考核。
“难道没有给你考核?”沈代玥有些失望,她甚至觉得定是书院那帮人,欺负周言谦是外乡人,偷偷将他考核的名额昧了下来。
“我一切顺利,只等着两日后名单放出就是了。”周言谦被她逗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人家昧我考试名额干嘛?真有那本事的人,不直接通关系入学,来考这试作甚?”
从前他在的书院中,就有一个班,里面全是父母各显神通将孩子塞进去的,这书院位处京城,达官子弟更多,应当也有这样的班级吧!
“等得久了吧,我请你去吃些东西!”周言谦领着她往那一排店铺走去。
“我刚刚吃了许多,这会儿什么都吃不下了。”沈代玥摇了摇头,摸着肚子,将他拉到几家书店前,“要不进去瞧瞧,可有什么想要买的?”
“算了,下次再来,”周言谦看了看天色,“还是先回去吧,她们还在家中等着呐!”
沿路雇了牛车往回赶,其实走回去也不是太远,大概走个半个时辰也就到了。但这会儿正值饭点,担心家人等了着急,就干脆返程也雇辆车了。
清水胡同下来,刚欲敲门,却发现门轻轻一推就开了。正纳闷着,就听见家中传来一阵尖锐的争执声。
两人皆是惊得一身冷汗,慌忙跑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