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饿晕?”霍翎知道周晓醒了,语气也不见好。
堂堂宁国公府,怎么可能连个小姑娘的伙食都没有,除非是她自己不吃。
帘帐里的姑娘小声啜泣,声音和猫儿似的羸弱,赵如锦学过中医,自然听的出这个姑娘是真的天生体弱,并非装的。
床榻上的姑娘不说,自然也有人帮她说,丛眠抹了一把眼泪,再次跪在霍翎脚下:“世子爷,非我家姑娘不肯用膳,而是我们实在是不知从何处拿膳。”
“早晨,奴婢去帮姑娘拿膳,可总厨那边的人却道锦绣院已开设了厨房,让我们去锦绣院拿,奴婢去了锦绣院厨房,那儿的管事婆子又说,厨房还未开灶,让我们去总厨房,我家姑娘面薄,实在不知如何是好,这才忍着不肯说,谁知到了傍晚竟然饿晕了。”
“姑娘自入了府,何曾受过如此委屈,若是姑娘的兄长安在,也不会这般被人欺负。”
赵如锦心中冷笑,她真不信有人能把自己饿死也要顾着那点面子的。
总厨房那边什么情况先不提,这位周晓姑娘绝对是借着这个机会试探她在霍翎心中地位,顺便上眼色。
可她在霍翎心中哪有什么地位?真有地位她现在已经怼回去了。
这眼色上的也实在是不明智,破绽太多,一找一个准。
但不管如何,霍翎对周晓的关心是明明白白的,其中的情谊也不是她一个新婚妻子能比的。
先认错,再狡辩,维持柔弱人设总没错。
她微微屈膝:“世子爷,是妾身的不是……”
霍翎将她扶住,在她惊讶的目光中轻轻拍了下她的手。
转头看向床榻上的人:“总厨那边既不让你拿膳食,那从今日起你从锦绣院拿,忌口的东西记得禀报给世子妃,莫要在以小儿心态自轻自贱、累及他人。”
他牵着赵如锦的手就要走,路过那丫鬟,忽然记起什么:“你叫丛眠?”
“是、是。”
丛眠害怕的匍匐在地上。
她不是家生子,是姑娘从路边买来的,因为用的世子的钱,故而卖身契也属于宁国公府,对于世子并不了解,香暖阁的惩罚实在是让她有苦难言,也让她学乖了不少,如今她对这位世子只剩下害怕。
“把名字改了,不要让我听见你个丫鬟用眠这个音。”
床榻上的人终于忍不住了,拉开帘帐哭喊道:“霍大哥。”
霍翎脚步顿住,赵如锦在旁听到他极细的一声叹息,回头再看那位周姑娘,发髻散乱,五官小巧,眉间愁态,在美女如云的京城不突出,却也有几分姿色。
“你竟连我安危都不关心了吗?”
“呵,安危。”霍翎冷笑:“安危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不在乎,还期望别人在乎吗?”
“我……”
“行了,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一清二楚,让你的丫鬟给你拿膳食去,我先走了,以后有什么事,记得先报给世子妃,她也是锦绣院正儿八经的主子。”
说完这话,霍翎带着赵如锦出了芳香院。
一路上,赵如锦都没有说过话。
她在想,这事其实还是她不够谨慎,她应该再周到点,事先问清楚这位世子,关于周晓姑娘的膳食该从何处拿,就能让她的计谋落空的更彻底。
忽然,霍翎停下脚步,赵如锦毫无防备的撞了上去,他一身肌肉梆硬,撞的她鼻子都红了。
“在想什么,一路上不说话,还心不在焉。”
赵如锦下意识抿唇,尽量温和的笑。
“真丑。”霍翎不客气的掐住她脸:“别笑了,不想笑就不要笑。”
“说吧,你刚刚为什么要认错?你明知道这事不是你的错。”
赵如锦昨夜与他缠绵半宿,今日强打起精神去了宣义侯府拿回她母亲的嫁妆,中午归来已然很晚,她身子骨根本就撑不住。
若是他没猜错,她必然是醒了没多久,盛辉楼那边就拿了海鲜过来,海鲜易过敏,周晓向来身子弱,赵如锦怎么可能会给她送?
周晓自己不问要从何处拿膳食,一个于他有恩的人都不知道利用这层关系护好自己,而是借此耍手段、上眼色,哪里又是赵如锦的错?
可她一开口就认了。
这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好似她从未信过自己,认定了他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赵如锦觉得这位世子有点不大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犹豫了片刻,道:“虽不是我的错,但周晓姑娘到底是客,身子骨不好,又是世子的救命恩人之妹,于情于理,我该让着她点。”
这时代的女子,讲究的不就是大度吗?
她要是直接说这可不关她的事,是那位周姑娘自作自受,她怕到时候这位周姑娘得气晕过去,最后世子还得找她算账。
再说了,明知道那姑娘在耍小心机,这位世子不也是轻拿轻放,一声斥责也无。
一个无家世背景的姑娘,能够如此胆大行事,不就是仗着霍翎不会将她怎样?
这种情况,她又怎可能开口就为自己辩解,叫他听了觉得不识大体。
霍翎掐着她脸,心口好似压抑着憋屈:“你倒是大度,我若是纳她为妾,你是不是还得给她收拾好屋子?”
赵如锦感觉脸很疼,只能忍着:“如果纳她为妾,身为主母自是要帮着收拾屋子的。”
“你可真是贤惠!”霍翎凤眸阴沉,只觉得心头烦躁至极:“罢了,你自己回去吧,今夜我睡书房。”
赵如锦不明所以,她没觉得自己哪里有做错啊?
是她不够大度吗?
就算她秉着爱慕他的人设,这时代也不允许主母吃醋善妒啊。
等等,吃醋?
这丫的世子不会想让她吃醋吧?
臭男人既想要齐人之福,还想要女人为他争风吃醋,美死他得了!
想想今夜准备的海鲜盛宴,赵如锦心里噢耶,既然霍翎不来,那她就带着咚儿、墨雨,还有苏嬷嬷以及另外两个贴身丫鬟落秋、蜀夏一起聚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