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远没有自己以为的习惯了在冰冷的夜晚面对空旷的荒漠——
曾经习以为常的虫鸣此刻竟显得异常的吵杂,但如今的狱患狼一族的“谢幕”也仅凭这样微弱的声音才不至于显得那么的无地自容......
相较于嗜血岩蟒王一族先前不时的窃窃私语,狱患狼一族就显得无比沉寂得多。
而就算一言不发,彼此的心境也都猜测个半斤八两,彼此心照不宣......
一方面源于己方的溃不成军,另一方面则是源于红莲的忠告!
原来自己,同胞,其他各式各样的种族乃至整个地狱的命运都与那个名叫“深渊”的地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这却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涉足半步的事情!
毕竟,这个世界并不是空有一腔热血就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更要看个人的真才实学才行。
倘若那个深渊一直存在下去,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的未来又将如何?
就算自己这一代成功的苟且偷生,最终也逃不了化为一抔黄土的命运。
这是自然的规律,是任何人都无法摆脱的既定事实......
默默看了眼自己口中衔着的半个同胞的尸体,目光不自觉地又赶紧移开,生怕自己因为那微不足道的饥饿而忍不住吃下同胞的残余尸体。
尽管狱患狼一族曾经的确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以狱患狼一族的道德标准来说也默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但若是在这个时不在我的当下这么做就是丧尽天良了......
想些别的吧,还要尽量注意别把舌头贴近断面的伤口,以防止过多的品尝到血液的味道,由此展望未来吧——
如果就这样得过且过,那下一代呢?下一代的后代们呢......
难道只是如此将就?
难道只是逆来顺受?
不!绝对不允许!
再看看那道月光下逆着光,走在最前方的高大背影——尽管依旧如此的威武,依旧如此的伟岸!
但......此刻王的步履却多了几分蹒跚,添了几分惆怅......
可是......我想,那并不是“惜败”给嗜血岩蟒一族而遗留的悔恨!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是嗜血岩蟒王所提出关于“王”究竟为何的反思是会成为增添狱患狼王前进行囊中的某物,还是对未来的犹豫不决而造成身体的负担?
亦或者二者皆有,还是狱患狼王有更深层次的烦恼?
哎,皆不是我等可窥探的景象......
我等也只有配合着不同与狱患狼王比以往稍缓,稍惆怅的步伐,向着自己的部落走去。
......
仅凭一视同仁的冰冷月亮成为我们寻找家的明灯——
或许......真是命运的指引让我与这一代的嗜血岩蟒王同时拥有了“返祖现象”的特殊力量?
这是狱患狼王这一路以来不断思考的问题。
或许自己拥有的“返祖现象”能力并不是父母从小吹嘘那般,什么血液里混有更强种族的基因......
事到如今,自己的父母也早已与世长辞,与这个惨淡的世界告别,这具有“一定可能性”的发言如今也无从考证。
但假如——仅仅自己只是被命运所选择,只是地狱刚好需要这样一份“恰到好处”的力量,也只是这份力量偏偏就花落我家!
其中的关联终究不是自己能搞得懂的,就此做结,仅此而已......
最初的“难道”两字渐渐随狱患狼王的设想与猜测所代替,变成了现在的“或许”......
也代表着狱患狼王从最初暗自决定跟随红莲的报恩,转变为了这是属于自己理所应当,不容推辞的责任!
......
赶在太阳高挂之前——
隐蔽于稀疏灌木林中的一只成年狱患狼在偶然的极目远眺中,最先发现了大部队归来的身影!
原本它的工作是与极少数没有因为年龄限制而前往战斗的狱患狼一同捕猎,以便喂养部落中嗷嗷待哺的狱患狼幼崽们以及照应行动不便的老狱患狼们。
再顾不上打招呼,叙旧,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将大部队归来的消息传遍整个部落!
迈着欢快的脚步,呼吸稍显急促,那只成年狱患狼奔驰于这片祖祖辈辈存在的故土......
能够留下顾及整个部落的成年狱患狼的实干能力也果真是一把好手,的的确确赶在了大部队归来之前将“胜利”的消息传遍了部落的每个角落!
狱患狼幼崽们以崇拜英雄似的目光翘首以盼,而老狱患狼们的眼神中则更多了一丝忧愁,但也不妨碍它们对战斗结果的拭目以待......
它们统统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在巢穴入口处翘首以盼着,甚至不时埋怨着大部队的速度之慢,也埋怨着时间的流逝亦是如此......
狱患狼幼崽们兴高采烈地描绘着不知说了几次地——如果自己也身在队伍之列,此刻该是何等的耀武扬威!
它们的尾巴使劲地摇晃着,不管它们承不承认......
老狱患狼只是听着,脸上的笑容却从未消减,也不禁遥想当年,趁着这短暂的等待时光,好好追忆一般曾经的光辉岁月!
它们的尾巴比平常更快速地摇晃着,不管它们承不承认......
时间终究不会为任何人拖延,也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终于,大部队终究是再次回到了只属于狱患狼一族的部落。
但却不是如在场众狱患狼想象般的场景,不仅如此,简直超乎想象——
归来的狱患狼一族残党嘴里无不衔着数量更多于往常的同胞们的尸体,血腥的气味更是在归来前便被老练的老狱患狼所捕捉到,但它们当时却只是单纯的将其归咎为“伤口是勇士的勋章”一类的佳话......
气氛沉寂的可怕!
有还算相对完整的,有相当过分残缺的,甚至还有同胞在运输途中因为口腔接触到被嗜血岩蟒王毒袭处的伤口而意外死亡的......
由狱患狼王领衔的大部队,逐个穿过了垂泪涕泣的狱患狼幼崽与面色凝重的老狱患狼群,径直向着距离部落稍远处的墓园走去。
按照惯例,像是刨土,掘坑之类的力气活,总是由狱患狼王来一手包办。
尽管是以“加强锻炼”这样的幌子般强迫着天赋异禀的狱患狼王能者多劳,但也是狱患狼一族的文化象征所至,就是由一族的王亲自送牺牲的勇士最后一程。
当然,身为一族之王的狱患狼王也欣然接受的。
但此次的安葬活动却异常“普通”——
由狱患狼王带领,参战的幸存者们一同不惜以磨损自己引以为傲的爪子为代价也要齐心协力将同胞的遗体入土为安。
这或许......是一种独属于狱患狼的自贱吧......
夹杂着狱患狼幼崽与老狱患狼哀嚎与泪水的安葬活动一直持续到黄昏末梢......
当所有同胞的遗体全部埋入大地后,狱患狼王肃穆地站在墓园的正前方,显得无比肃穆。
紧接着,狱患狼王那原本刚毅的躯体竟渐渐弯曲,最终以匍匐在地的姿势“跪”在了墓园前!
紧随着狱患狼王的动作,排山倒海地狱患狼一族成员也紧跟着匍匐在地,用同样虔诚甚至更甚的态度一声不吭着。
狱患狼一族对逝者悼念的仪式便是默哀,长闭双眼的默哀......
耳边不时传来微弱的啜泣声,艰难地抑制住了狱患狼王疲惫到濒临极点的身躯!
其实,狱患狼王又何尝不想一梦方休呢?
在梦中,便可无忧无虑,随心所欲,不会在面对眼下的种种,就算失去了什么,亦或者得到了什么最终也皆会化作泡影消失殆尽。
却又害怕祖辈的灵魂将自己贬低,数落,将自己鄙视得一文不值!
最终,也只能发出无奈也无可奈何的一声长叹,不做告别......
一想到这里,狱患狼王便默默地咬紧几分牙关,并试着强化几分听觉,更切实地感受同胞们的痛苦,升华这份代表着自贱的痛苦......
直到月亮高挂以后——
第二天,狱患狼王将整场与嗜血岩蟒一族的战斗娓娓道来。
而对于没有亲身经历过这场战斗的成员来说,又如何能质疑它们的舍命相争呢?
只能再次将悲愤化作不甘的泪水,任由悲伤反复将自己吞噬殆尽......
不仅如此,狱患狼王还交代了自己将跟随红莲向“深渊”发起挑战,只为未来不会在出现如今这般无助又绝望的情况。
也因此任命在与嗜血岩蟒一族战斗中立下赫赫战功且深得民心的一只狱患狼为王,此举隐隐有几分“白帝城托孤”......
在那只狱患狼诚惶诚恐又百般推辞中,还得是“原狱患狼王”将其劝说,受此大任!
到了第三天,“原狱患狼王”留下了子嗣......
......
终于到了约定的时间,“黑”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红莲率领着众王降临狱患狼部落。
幸好全体狱患狼成员一齐向红莲行礼。
要不然,若是让未经世事的狱患狼幼崽看见走在最后的嗜血岩蟒王,可能会凸显“原狱患狼王”的无礼......
\"那么,你的决定是——\"
“我选择跟随您......不,请允许我跟随您!我的王!”
此时,原本一同匍匐在地的“原狱患狼王”抬起它的头颅,情真意切,发自肺腑地向红莲表明自己的忠心!
而在“原狱患狼王”没看到的地方,众王的眼底均有一抹淡淡的杀意一闪而过。
伴随着红莲的微笑点头,“原狱患狼王”与众王一起,走进了“黑”。
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也理所当然的再未出现过......
......
在“原狱患狼王”及以红莲为首的众王集团离去后,极西荒漠竟罕见的下了一场瓢泼的大雨!
仿佛是对于在此招募了四位王级战力的些许补偿。
尽管相较于索取对象来说,这仅是杯水车薪罢了......
但好在这场雨的质量简直高得可怕!
从根本上区别于红莲初光临地狱时所遇上的狂风暴雨,这雨水中竟是不含丝毫黑暗系杂质!
没有相约爆裂的狂风,更没有裹挟腐臭的诅咒,简直就像是天外来物一样......
不光是对极北地区的动植物的百废待兴有巨大的帮助,甚至达到了可直接饮用的级别!
可究其原因到底是贪婪无度的红莲甚至将大雨中的黑暗元素都尽数吸纳,还是慈悲为怀的红莲刻意将这场大雨做了煞费功夫的提纯?
大风吹到梧桐树,自有他人论长短——
怀揣怎样的心态去揣摩这场大雨背后的真正意图还请随意。
因为——红莲很大度,红莲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