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东歪头指着叠在一起正拼命往上爬的两人喊道,“你们俩b去墙角跪着,不到睡觉时你们动一下刨死你俩!”
阿浩面部扭曲的看着蚊子,指望着蚊子给自己出头,而蚊子见徐东不动手了,嘿嘿一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拽过一条军绿色,已经有些发黑发硬的毯子盖在腿上,平淡的说道:“这里啊,拳头下出霸主,扛不住人家的,趁早听话!”
蚊子的这句话一出,阿浩忙拽着自己的那个兄弟,按照徐东指的那个方向跑过去跪下,身子半贴着墙,无奈的看着徐东。
一直到晚上吃饭时,蚊子才为两人向徐东求情,说道:“兄弟,行了吧,让那俩小子过来吃饭,好吧!”
徐东嘿嘿一笑,说道:“吃吧!”说着,对两人一招手,说道:“你俩过来吃饭吧!
想在这里面过的舒坦,都要打上几架,立威后才行,而牢头们也都是尽量的不去招惹这样的狠角色,只要不和自己叫板儿,反教儿的话,一般都不理会的。
阿浩忙不迭的起身,跑到徐东和蚊子身旁后坐下,一众人抱着窝头,喝着不见油水的菠菜汤,啃看有些拉嗓子的窝头。
牢头专门的有一盘小炒,蚊子也不吝啬,直接将菜推到了徐东和自己的中间,招呼道:“一起吃!不够还有!”
徐东胡乱的啃了几口后,实在是咽不下去,索性把半个窝头往小盆里一扔,无奈的说道:“不吃了!
蚊子一边嚼着窝头,一边看着坐在一边的徐东,安慰道:“吃吧,这里顿顿都是这个。总不能一直不吃吧?看我们,不都是吃这个么。进这里,有的吃,能吃饱就非常不错了!”
徐东也不多说什么,抱着膝盖,独自发呆。
吃完饭,一众人坐在一起,开始打扑克,而徐东无聊的在一边靠在墙上。蚊子一人无聊,也凑了上来,和徐东聊了起来。
原来,这蚊子是青岛一建筑公司老板的打手,一次与人纠纷中,那老板直接命令蚊子将对方双腿打折。像给别人做打手这样的差事,老板说的每一个命令,可以说都是圣旨,真的应了那句话: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谁曾想老板无良,将对方双腿砸折后蚊子被捕,而这老板却不管不顾,只花钱将自己脱身事外,而蚊子,自然被关了这里。
“那这案子你得怎么办?等着判了?”徐东歪头问着蚊子。
“是啊,等判决吧!反正也是三进三出了,我从17岁就开始在这里进进出出,习惯了都!”蚊子说着,呵呵一笑。
三进宫,可以说到哪里都备受尊崇。无论什么事,这些老油子都能摆的开,解决的好,深深熟悉这里面的潜规则的他们,更是不少新丁的仰慕对象。
通过这么一聊,这里面可真是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偷金店进来的,偷车进来的,买赃,卖赃,打架,贩毒。仅仅自己现在在的4监室内的10人就有7,8种不同的事情被关在一起。
“看见那个斜眼没?”蚊子笑呵呵的问着徐东。
“怎么?”徐东好奇的看了看,问道。
“那小子偷车,跟别人偷车,主犯跑了,这小子一共跟人家偷了10多次,全是名牌车,把他逮到。这傻子一共才拿到不到一万块钱。
徐东呵呵一笑,和蚊子闲聊着。徐东也没打算和蚊子争那牢头儿的位置,只要自己在这里不被欺负,那就行了。
就在八点多,快要睡觉的时候,突然管教将4监室的铁门打开。管教对着蚊子道:“啊文啊!新来了两个打架的,照顾点啊!我认识!”
蚊子一探头,笑着说道:“知道了!这么晚了还送进来,事不小吧!”
那管教也不多说什么,对后面的两人一招呼说道:“进去吧!别在里面抽烟啊!”
“放心吧!这我还不懂?四进宫了,什么都清楚的很哪!”话音未落,一个40多岁的个子不高的男人走了进来,不消别人说,直接走到水龙头前,看了看位子,独自开始脱衣服,后面跟进来的一个年轻一些,30左右的男人,跟在后面,也开始脱衣服。
哗啦哗啦的水声,那男人独自搓洗着衣服,而坂儿上的人们都歪头看着。
“好了,你来!”说完,那40多岁的个子不高的男人回过身,把鞋一脱,独自上了板儿上,在正中间一坐,看着蚊子,也不说话。
蚊子眯着眼看着另一个洗身子的男人。徐东上下打量这坐在正中央位置的男人,没什么出奇,唯一这张脸长的有些怪异。额头又宽又阔,而下巴尖尖,怎么看都不协调。
“上来吧!靠边坐着!”蚊子一挥手,对刚刚洗完,擦着身子的那男人招呼道。
“不用告诉,进来不是一次两次了,规钜什么的都清楚的很!老油子了!”那个头阔下巴尖的男人嘿嘿一笑,接过话说道。
徐东听不出什么门道,而蚊子的脸色很不好看,吸了口气,回到自己最中央,窗户下面坐下后,问道:“什么事进来的!”
那架势绝对有着三堂会审的模样。“打架!”和蚊子正面对面坐着的那男人平淡的说完,问道:“快睡觉了是吧?还行,人不多,晚上你睡觉不用立板儿了!”
立板儿,行话,所指的是,在这大通铺上如果住的人多,靠近墙角的人称为把假(角)子,而越向后,睡的越挤,也就是地位越低。到最后,由于空间狭小,想翻身都难,只能侧着身子,一人挨着一人,又称立板儿。这里面流传一句顺口溜,专门形容一些混的不好的人:吃饭小碗,睡觉立板,放茅水洗屁眼儿。
徐东好奇的看着如同斗鸡一般的两人,周围的其他人都静静的看着。蚊子这时候心里暗暗叫苦。原本两个最喜欢打新人犯的阿浩两人,今天徐东进来,自己没出面,一会和对方架起梁子,恐怕这两人巴不得自己倒台。而其他的人犯也都是观望态度。自己进来时间不长,也没能把里面的关系排好顺序,这下,恐怕要被反了!而且对面的这个男人还和管教有些关系。
就在蚊子要开口说话时,那40多岁的男人呵呵一笑,转过身凑到徐东身旁,歪头看了看徐东脚上的镣子,猛的一楞,随即恢复了平静,呵呵一笑,竟然从口袋里拽出盒烟,递给徐东一颗,说道:“来一根?”
徐东接过,微微一笑,没说话。这下那男人心里放下了石头。看样子,这男孩是刚进来,对里面规矩不熟悉。不然,单凭着砸死的镣子,牢头不论是谁,都得乖乖的让出位置,伺候着人家!
给徐东递去根烟,随即掏出火柴就要给徐东和自己点上。
蚊子在一旁说话了!和管教有关系,带进来烟和火都不足为奇,但是,烟没发到自己手里,也不和自己打招呼,就在监视器下这么大张旗鼓的抽,这绝对是向自己挑衅,要说,在这里面,所谓的规矩,无非就是给这些霸主面子,这些霸主牢头为了稳固自己的统治地位而定制的。
“抽烟上角那去抽去!还说自己什么都懂,这点规矩都不知道?监视器下抽烟,你找挨草呢?”
“没事啊!”那男人不屑的看了一眼蚊子,说道。
“草,你没事?我还没事的!别他娘的找不自在!别以为你和管教熟悉就能这么嚣张,这是规矩!”蚊子立眉说道。
看情势有些紧张,徐东呵呵一笑,探手把坐在自己对面那男人叼在嘴里的烟拽了下来,顺手给他夹在耳朵上,笑着说道:“去角落那抽吧!”
徐东一开口,那男人就听出来了,东北人!在号子里,最让这些号把头疼的,一个是年轻人,这些年轻人最喜欢扎针,扎针的意思就是向管教打小报告。而另一种人就是外地人。这些外地人为了更舒服的在里面生活,通常是不择手段,只要惹到这些外地人,打起来都是拼命。这些外地人里东北人最甚。
被徐东把烟下了,那男人也没见不悦,呵呵一笑,拍了拍徐东的肩膀,点了点头,说道:“那不抽了!”说完,凑到一边的几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堆里,看着几人打扑克,原本的风暴没任何征兆的平息了下来,让徐东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看着蚊子,而蚊子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那个男人。
蚊子知道,这家伙是在探底!看看自己在这监室内一共有多少人能帮自己,这是一般反教前必做的,先摸清虚实,只要感觉有希望,一般的老油子都会拼上一把,将号把踢下台,重新拉拢上一批专用打手。
那男人和一旁的几人闲聊着,几句话后,那男人阴险的笑了,回过身直盯盯的看着蚊子,随即问道:“晚上我睡头板儿了!”
这句话一出,整个监室内突然的静了下来,都看着蚊子和那个男人。
蚊子一点头,站起身来,说道:“行!”
那男人完全的没想到蚊子这么痛快,微微一笑,刚想夸赞蚊子几句,没想到蚊子接着说道:“有碗摔碗,有盆摔盆,想睡头板儿过来!”
那男人一听,猛的站起,大踏步的走了上去。没半句废话,对着蚊子的脖子就探手抓了过去。
蚊子在外面是给人做打手的,身手自然了得,一缩肩膀,闪开后,用左肩猛的一顶后,反手一拳直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