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顾裕年被皇帝指派兵驻守渭城,初到渭城不知城中布局,误入地下密道,整整走了一天一夜也没能绕出来,是长鹰的出现,告诉他如何破解密道中的接环结构。
那日他们也是从这口井出来的,长鹰告诉他,渭城的地下通道最终的出口便是他们几家工匠的住所,有的是在床底下,有的是在古井中,有的是在厨房的灶内,他还顽笑着说,设在灶内那家最倒霉,若有人正在烧饭,可就倒大霉了,但又是最安全的。
渭城,是一切的开始。
是他和他相识的开始,同样是他噩梦的开始。
越国国主在翌年决意进攻大沽朝,首要拿下的就是渭城。
顾裕年没想到顾长垣被叶昌明怂恿,早就调走了渭城部分精兵,他只带了三千裕家军,加上城中五千兵士,对抗越国十万大军。
他在渭城死死抵抗,八千人马破越国兵五万,休战三日,他便让长鹰回朝调兵,结果他没等到援军,在决战前夕,被人一杯茶水中了“岁寒”,致他身中数刀,眼睁睁的看着全军覆没,最后落入渭河中。
这座城,黄沙之下全是他死去的裕家军,是大沽朝的子民。
滔天的恨意源源不断的灌入胸口,他如今站回这片土地,身边的人却一一离自己而去,如今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找到巫医,澄儿的性命要紧。
“主子。”墨染知他在缅怀长鹰,安慰:“主子,逝者已矣,莫要伤了自身。”
“走吧!”顾裕年丢给他一方面具,二人从侧门出去。
从长鹰家出去,经过一条巷子,很快就是热闹的集市,顾裕年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渭城的万言堂。
万言堂的小二此时正在打瞌睡,墨染上前用剑柄敲了敲台面,将那小二吵醒后,问道:“你家掌柜呢?”
小二睡眼惺忪的伸了个懒腰,见二人戴着面具,说道:“见掌柜交十两金。”
墨染从怀里扔出一个金元宝给他,小二顿时拿着金元宝咬了一口带着二人走到内庭,一个小胡子男人见二人进来,挥手让小二出去。
小胡子男人领着二人坐在湖中央的亭子里,斟茶给他二人,“客人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墨染将听风阁的令牌亮出来,小胡子当即跪下,给他们磕头:“主上!”
“起来吧!”顾裕年看着院子里陈设繁复,问道:“可知巫医下落?”
小胡子起身来,说道:“近日就在渭城出现,如今却不知去向了何处。”
“速速去查。”
“是!”小胡子当即叫了人去查巫医的下落,他又急急地跑过来,腆着脸赔笑道:“一个巫医而已,主上何必亲自来?”
“你瞎打听什么!”墨染的剑瞬间亮了出来,吓得小胡子当即跪在地上只喊饶命。
“查到了查到了,巫医在玲珑屋。”外头的手下跑进来说道。
顾裕年和墨染一个飞身消失在万言堂,小胡子还在一个劲的磕头,那手下走近了,拍了拍小胡子说道:“胡头儿,人走了!”
小胡子这才抬头一看,眼看四下没有顾裕年二人的身影,站起身来将那手下踹了一脚,捻了捻自己的胡须说道:“哼,没眼力见的东西。”他说着就往亭子里去,却不小心绊倒台阶,摔倒在地。“哎呦,哎呦......疼死老子了!”
另外几个手下连忙上前去扶起他,小胡子哭哭唧唧的喊道:“哎哟,哎呦~摔死老子咯!”
几个手下被他那表情逗笑了,都只得憋着笑扶他去坐下。
顾裕年站在玲珑屋门口,此处街上空无一人,静谧的可怕。
玲珑屋的大门突然被打飞了来,屋内射出无数支毒箭,顾裕年飞身落在玲珑屋对面的屋顶上,避开了那些毒箭。
北绰穿着一身红色的袍子站在风里,身边的侍从押着一名穿着古怪的老头。
“顾裕年,本世子可算等到你了!”他一脸傲慢的看着屋顶上的顾裕年,最后嫌仰视太费劲,自己也飞身上了玲珑屋的屋顶。
“到了本世子的地盘,你认为你还能活着回去救你的宝贝女人吗?”
“不试试如何知晓呢?”顾裕年将面具取下来,一双眸子冰冷刺骨,北绰这个人极其阴毒,又偏好对手,性情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本世子就喜欢你这股冲劲,当年渭河一战血洗渭城你都没死,如今还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本世子面前,不错不错!”北绰笑着拍了拍手,“论功夫,本世子不是你的对手,但,论阴招,你不一定玩得过本世子。”
“世子抬举。越国与大沽朝已经相安无事好些年,何不长此以往互惠互利,两国太平?”顾裕年说道。
“互惠互利?”北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那大沽朝半壁江山被你那酒囊饭袋的弟弟糟践成什么样子了?如今的大沽,越国轻轻松松拿下不成问题,何必与你们共享资源?”
顾裕年紧抿着唇,“轻轻松松?”他露出不屑的笑容,“世子还是如此抬举越国啊!”他的话音才落,身形一闪已经到了北绰身边,他的墨苍剑架在他的脖颈上,“本王记得曾经告诉过你,不要只身一人站在高处。”
北绰一愣,他畏高一事素无人知道,从前他不懂他说这话的意思,今日他才意识到自己身边有眼线。
顾裕年带着他落在地上,对北绰的那些侍从说道:“将那老头交给本王,你们世子便无恙!”
“不能放!”北绰喊道。
那些侍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国主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群人只能提着脑袋请罪了。
“哦?”顾裕年从指环中旋出一根银针,往北绰腰上扎了一针。
“你做什么?”北绰只觉得皮肉麻麻的,并无疼痛。
顾裕年又继续在他背部,脖颈处扎下几针,他说:“澄儿告诉过我,若遇上棘手的事情,这几支毒针能保我全身而退。”
“呵,当真是个贴心的可人儿,可惜红颜薄命!”北绰讥笑道,“你那自身难保的心上人若真这么厉害,何至于自己如此狼狈,可见徒有虚名。”
顾裕年的墨苍已经出鞘,刀刃割破了他的脖颈,他已经没有耐心与他周旋,“放人!”两个字威慑力十足,北绰的侍从当即将老头推过来,顾裕年将老头拎上,踹开北绰后,带着老头飞身离开。
“该死!”北绰骂了一声,“赶快追啊,一群蠢蛋!”
“你找小老儿什么事啊?”巫医挠了挠脸上的肉痣,问道。
“请前辈救人!”顾裕年道。
“你是大沽人,去找歧医啊!”
“那人正是歧医的底子,还请前辈出手相助。”
“哎呦呦,歧老混蛋竟然连自己的徒儿都保不住,看我嘲笑他去。”
顾裕年带着巫医落在老槐树附近,他猛地按住胸口,吐了一口乌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