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除模因大致分为两种方式,一为收容,二为祓除。
收容,有安妮、基兰这种主动选择宿主的情况,也有强迫\/协商的情况,不过比较少见。
祓除,有物理意义上的湮灭。
譬如付一廷的吉金钟,其实是一种对模因伤害能力极强的模因武器。
其二则是精神概念上的净化,譬如兰弥沙的菩提珠,通过净化构成模因的情绪力量,达成驱除模因的目的。
这种方式更温和,也更彻底一些,只不过耗时长而且不一定成功。
眼前这个土坑里,思维混乱的模因生物,自然不能收容。
钟歌虽然有能力暴力祓除它,但……他认为让兰弥沙来净化更妥当一些。
无论如何,这枚模因都诞生于这两位相依为命的流浪汉,出于个人角度,钟歌无法对它出手。
或许在兰弥沙的诵经唱音声中离去,能为这段悲剧性的故事画下一个体面而圆满的句号吧。
钟歌沉默着微微低头,向两位死者致意。
处理完现场后,钟歌就跟着付一廷上车去警局了。
付一廷看见钟歌呆呆地望着窗外,拿起了泡着枸杞的保温杯:“emo了?”
“……”
钟歌原本心里还有些沉重,但一下就被付一廷如此俏皮前卫的网络热词给打消了。
什么叫插科打诨,付一廷做出了很好的表率。
被付一廷这么一搞,钟歌也没心思乱想了,“你们,有关于扁舟行的资料吗?”
原本钟歌就打算问付一廷要关于扁舟行的资料,如今他本人就在身边,钟歌便直接问了。
“扁舟行?”
付一廷想了想,
“有倒是有,只不过你要这个干嘛?”
“事实上,所有组织的信息我都想了解。”
钟歌也不知道付一廷会不会答应。
谁知付一廷拿出手机,随即钟歌便收到了一个在线文档。
“自己看看就好,别分享给别人,特别是你旁边那位【浮世游侠】。”
听到付一廷的话以后,艾禾斜着眼睛别过脸,又别扭又揶揄地道:“什么啊,我才不稀罕看呢~”
——反正钟歌看了也就相当于她看了,发给她的话,她可能都懒得看那么长的文档……
更可能的是,艾禾从那些文档里也获取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吧。
到了警局以后,发现胡莱他们已经调查出了两位死者的信息。
老人在身份证上的名字叫张德成,附近的人都叫他老憨,因为他儿时发高烧没有及时治疗,脑子留下了后遗症,所以影响了智力水平。
老憨的父母后来家庭状况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不仅离开了这座城市,也放弃了他。
于是老憨便在城市里流浪,年复一年。
而那个孩子,胡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他的个人信息。
他叫陈泽东,是一名自闭症患者,今年九岁,曾于两年前离家出走而失踪。
两个看起来完全不相关的人,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却明显已经有了密不可分的关系。
胡莱向付一廷报告道:“我已经联系了陈泽东的父母,并且让他们立即来警局认领尸体了。”
“嗯。”
付一廷点点头,
“你负责调查这件案子,让白佰配合你。”
胡莱还没出声,白佰就立马高兴地道:“好!”
白佰的模因最适合干刑侦了,这件案子要不了多久就会侦破,但最重要的是,可以和胡莱有相处的机会。
钟歌跟艾禾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这个小子……真是眼瞎啊!
基兰:遗憾,真是遗憾啊!
总而言之,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关钟歌以及四个大学生什么事儿了,接下来就各回各家就行了。
然而那四个大学生叽叽喳喳地好像在讨论着什么,钟歌只听到“抓鬼小队”、“发视频”、“我剪视频”之类的字眼。
没管这些精力旺盛又天马行空的年轻人,钟歌直接开车带艾禾离开了。
明天就是《银河之旅》发行的第一天了,钟歌需要好好准备一下。
洗了个澡,躺在床上,钟歌一边查看着各种游戏攻略,一边懒散地回复抖音账号的评论。
“小友,感觉你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基兰在一旁回着邮件,忽然这么来了一句。
安妮正用两只泰迪熊玩过家家,好像没注意到他们似的。
“嗯,我还是有点在意那两个流浪汉的事情。”
钟歌觉得基兰真的像一位成熟的长辈一样,不仅能洞悉他的想法,还常常能给出很有建设的回答。
“小友其实也很在意白天在女子监狱的所见所闻吧。”
“是的。”
对于基兰的敏锐,钟歌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其实无论是那些女犯人,还是那两名流浪汉,都让钟歌联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罗玉鲤一定是一位无比温柔、无比善良的女性。
无论自己是痛苦或是幸福,她都能怀揣着一颗能与他人共情的心。
不过钟歌亲眼看到这些人后,能体会罗玉鲤心中的纠结与折磨,因为她空有悲悯,却无力回天。
现在的钟歌同样如此。
基兰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钟歌一定能想明白。
没过多久,付一廷就发来了一份案情陈词:
两年前,东东因为无法忍受来自家庭里的虐待而离家出走,遇到了正在流浪的老憨。
虽然东东患有自闭症,但却和老憨相处得很好。
老憨不认识东东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跟着自己,但什么都愿意分给他吃,愿意保护他。
最重要的是,孤独的老憨终于体会到了不一样的感觉,两人开始一起生活。
然而在一个月前,老憨目睹了一场偷窃案,小偷与老憨纠缠不清,直接用砖头砸在了老憨头上,随后逃离了现场。
老憨受伤后并没有立即死亡,而且还蹒跚着回了他们的家。东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一味地抱着渐渐不再动弹的老憨。
东东没有离开,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甚至不知道老憨已经死了,只是一同往常那样,依偎着唯一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