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进尧刚刚打了个电话,不会叫人搬走文物吧?
我觉得冯进尧一定会猜到这些,董事会也会怀疑有内奸,非但董事会,就连单纯善良的诗诗,也能够想得到有人泄露了公司的机密。
看她表情沉默着地盯着我,似乎被我说中了,我说道:“看看,被我说中了吧,你爸肯定在公司里说过这事吧?”
她声音变软,带上忧愁,承认道:“是啊,他今天是比较烦恼,因为好几件事呢,今天下午听说了曾欣那件事后,他更是在办公室大发雷霆。我就跟他说了,不可能是你做的。”
我惊讶地看着冯诗诗,问道:“他说了是我做的?他明天开董事会废除我吗?”
诗诗摇头,安慰道:“他没有,他只是对你起了疑心而已。你放心吧,文强,明天我会帮你说话的。”
我抿了抿嘴,感激地看着她,温柔地说道:“诗诗,谢谢你的信任,你爸是真的冤枉我了,这事跟我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神态认真地说道:“我相信你,文强,我什么都相信你,他今天其实还因为另外一件事感到很烦恼呢,我都劝不住他,不如你帮我想想办法?”
“什么事啊?”我关心地问道,我知道是唐三彩。
她不得不对我说道:“工地上挖出了唐三彩,他正忙着那个唐三彩的事情呢。”
我惊讶了,然后皱住眉头,凝重地说道:“挖出了唐三彩?他没有让文物局的工作人员过来吗?”
看着我茫然不解的神色,她郁闷地摇头道:“没有,他封闭了消息,并且给了现场挖出唐三彩的那十几个员工红包,让他们告诉别的员工,是工地上出了故障了,禁止告诉任何人挖出了文物。”
我却惊讶了,不敢置信地说道:“可是这样,纸是很难包住火的呀,你父亲怎么能够保证没人会泄密呢?”
诗诗忧愁万分地说道:“他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是他非常喜欢那个唐三彩,想据为己有,他昨天已经把它带回家里来了。”
“什么?昨天?”我惊讶了。
此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老爷,您回家了。”保姆阿花开心地唤道。
我和诗诗同时扭头。
“额对,”冯进尧迟疑了一下,才回道。
我和冯诗诗顿时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一瞬间想到,他一直在那里隐蔽地偷听,并没有离开。
诗诗的表情告诉我,她也联想到了。
冯进尧从隐蔽处冒了出来,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文强,诗诗。”他挤出难看的笑容,假装平静地招呼道。
想到他刚刚有些猥琐,我有些没有心理准备,心里忐忑不安着,头脑里浮想联翩起来。
“爸。”冯诗诗的眼神里,有些不解自己父亲的行为。
“嗯”冯进尧走过来,思虑着坐下来。
“爸,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诗诗很直接地问道。
冯进尧神情一怔,随即挤出笑容道:“额…是听见了几句,诗诗啊,你就放心吧,爸不怪你老公。文强啊,我知道万豪的代表这件事,与你无关。”
我感激地点头道:“嗯,谢谢董事长。”
冯进尧淡淡地说道:“诗诗,你先出去吧,爸有事跟文强说。”
诗诗单纯地问道:“有什么事啊,不能让我听见,非要让我出去?”
诗诗还真是直接大胆,理直气壮呢,很光明磊落,行的端做的正的一个女人。
冯进尧淡淡道:“你放心,爸不是责怪文强,你先出去吧?”
“哦,”诗诗茫然又听话地应道,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的表情,然后退了出去。
待诗诗出去,冯进尧温和地说道:“文强啊,我们这次挖到了一个唐朝的宝物了,这让我很头疼。”
“什么宝物?唐三彩?”我惊讶地问。
他声音厚重,表情为难地叹道:“是啊,是唐代的文物,唐三彩,爸现在不好处理呀。”
他一副烦恼的样子,皱着粗眉。
我茫然地问道:“有什么难处理的呢,交给文物部门处理不就好了吗?”
他冷冷一笑,深深凝视我一眼,说道:“哪有那么简单啊,这个文物出来的很不是时候啊,曾欣那块地,我们都心急地动工,这次出土了唐三彩,要是让国家知道,只怕这个项目要搁置了,甚至不让我们开发呀!”
我恍然明白了过来,“哦……那就的确有些犯难了,您认为应该怎么办呢?”
他鹰隼一般地注视我,问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我摇摇头,也是一脸犯难,思虑着道:“我不知道啊,如果是我,我就直接告诉文物局,然后向他们说明我们急于动工的愿望。”
冯进尧不以为然地一笑,说道:“文强啊,看来你对官场的事是认知不足啊,那些官员怎么可能吃你这一套呢,要么贿赂他们,要么将文物据为己有,只有这样才能尽快地开发那块地,别的方法都是行不通的。”
“什么?贿赂?占为己有?”我的表情惊骇了。
他重重地点头,老成持重又犯难地说道:“我非常喜欢那件文物唐三彩,我决定……”他停住了嘴。
“您决定……私藏起来,是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深深地看着我。
我见到他眼神中异样的光芒,连忙安慰地解释道:“没事,冯董,我不会对外说的。”
他重重地喘口气,思虑着道:“我的确想据为己有,但是更想跟官员们聊一聊。”
“哦,那您跟他们聊吧,没事,爸,做得隐秘点就行了。”我给他投了一个安慰的眼神。
冯进尧看着我,微笑道:“不,我是让你……跟官员们交流一番,你懂我意思吗?”
我讶然失色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认真的神情,骇然失声地问:“什么?我?你的意思是,您是想让我……去贿赂一下官员?”
“对。”他严肃地点头道。
我立刻就挤出了惨笑,连忙为难地解释道:“不是,冯董,贿赂官员是犯法的呀,而且是犯很大罪的,您……您不知道吗?”
面对我的为难,他坦然道:“知道,但是它的存在,严重妨碍了曾欣卖给我们的那块地的开发进度,甚至政府不让我们开发呀,我们的损失得多惨重啊,这次万豪的代表我们已经错失了先机了,你明白吗?”
他是在暗示我,只要我去贿赂官员,他对于这次我迟了一步去找万豪的代表,既往不咎。
我有感而发地说道:“没想到在我们度蜜月的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他沉重地感叹道:“是啊,一旦暴露,国家文物管理局的官员必定会来视察,调查文物的真伪,此事不宜拖,要么贿赂,要么据为己有,我已经尽力封闭了消息,禁止员工对外声张,如今一定要果断做出决定啊!”
我却犯难道:“这两者都有风险啊!”
他叹道:“是啊,是啊,以往我都是让别的总裁做的,像丁立也为我做过一次,也没有出过事,因为我跟文物局的局长是老朋友了。”
呵……我心里愤恨地冷笑,丁立有没有做过这事,还不知道呢,你在文物局有没有朋友,也不知道。
他想出了事以后让我背黑锅,就找了这个借口,或者他对林婉瑜的事还是放心不下,就是希望借这次机会,这样阴毒地对付我让我坐牢,而他在背后渔翁得利,慢慢欣赏他的宝物和自己的聪明才智。
可是我却看穿了他的心机,我问:“冯董,那个唐三彩,鉴定出来了吗?是真是假?”
他肯定道:“是真的,你脑子这么好使,替我想想办法吧,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我知道你有所担忧,也不想让你去贿赂官员,可是你是最好的人选了。我已经封锁了消息,暂时没人知道。”
我凝重地说道:“工地上的员工进进出出的,您如何封锁消息?这好像很难瞒得住啊,您能保证所有员工都懂事?您能保证没有人恶意举报您?您能保证别人不会借此威胁您吗?”
他承认道:“是的,你考虑得很对,我就是知道消息不一定百分之百封锁得住,所以才如此糟心的。”
值此危难之际,那他怎么还让诗诗做代理董事长呢,这不是让诗诗头疼吗?难道他是想给我施压?
诗诗做代理董事长,意味着我的计划即将实现,这个时候心急的我,说不定真的会中他的计呢?
他的算盘打得真精。
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道:“文强,你相信我,真的没事的,我现在暂时退休,不做董事长了,只能让你跟诗诗去做,而她又是女孩子,也不懂这些。我跟文物局的领导是老朋友了,他一定会跟你签约的。”
我叹息道:“唉呀……你让我想想吧?”
我的一切计划都彻底打乱了。
我假装在那里想,在这一盏茶的功夫里,我悄然开启了录音模式。
他怪责地问道:“文强,你想到了办法没有啊?别老是坐着发呆呀,你不知道那块地对我来说很重要吗?”
我却反问道:“怎么想?文物部门随时可能过来,想瞒也未必瞒得住啊,不如把文物交给他们算了,而那块地皮的开发,看来要暂时先让它拖延一段时间了,总比冒险犯罪要好吧?”
他表情不满地说道:“可是我们费了那么多的周折,才从曾欣的手里拿到那块地的开发项目,这让我怎么甘心呐!”
我道:“谁能想到会挖出文物来呢?”
他着急道:“不行了,文强,如果工程停下,我们的心血就付之东流了,损失是无法估计呀!”
“那我也没办法呀,我不想去贿赂官员。”
他阴沉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果断地做出了决定,说道:“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先私藏起来,然后如果暴露了,就贿赂公务员。你放心,文强,这次定会万无一失的,我认识文物局的领导,你去贿赂官员,一定没事的。”
我反驳道:“您不是开玩笑吧?这贿赂官员,我搞不好要坐牢的。”
他劝道:“文强,你知道我喜欢宝物,而且那块地急着开发,就当爸求你了,你就行行好,帮帮爸吧?我已经封锁了现场了,趁着政府部门没插手,我先据为己有,被发现了,你就去贿赂。我看这事迟早会走漏风声的,贿赂是行得通的,到时候让你去吧,没事的,我跟文物局的局长熟悉得很呢,不会有事的。”
我为难地反问道:“那既然没风险,您也可以去请官员吃饭,贿赂他们呐,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