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是在晚间的时候落的地。
周聿白看了眼手机,先前发出去的消息并没有回音。
他又拨了电话过去,持续性的无法接通。
“你给南溪打个电话。”
宋承良心里咯噔了一下,很快应:“好”。
过了片刻,他看了看周聿白的脸色,有些为难地开口:“桑小姐,应该是把我给拉黑了。”
“我拿其他号码试试。”
周聿白摆摆手:“算了。”
她要不想接,没人打得通。
窗外车流不息,夜幕即将降临,繁华的霓虹灯已经开始闪耀。
各色的光线忽明忽暗地映入车窗,周聿白的轮廓在此之中显得愈发深邃。
明明就在不久前,细嫩的肌肤还在自己的手下,她还会唤着他“阿白”,哭求着让他慢些。
眼睛到后来都哭肿了。
他怎么慢,五年,他慢不下来。
她身上的每一处地方哪怕隔了五年他都仍旧记得清清楚楚。
忍不住把人给欺负狠了,他却仍然不觉餍足。
小姑娘心狠,这不过几个小时的功夫,就不要他了。
但仔细想想,她这反应,其实也在预料之中,毕竟他家溪溪说了,露水情缘。
不论他怎么折腾她,她都不改口,仿佛对这件事就是认定了的。
周聿白本想摸烟,又硬生生忍住,小姑娘现在不喜欢抽烟的了。
他有些不耐地嘱咐:“去给我那老丈人和陶家找点事儿干,整日里闲的没事,一天天光盯着不该盯的人。”
宋承良听着他话里的称呼,愣怔片刻的功夫,又听见周聿白补了一句:“点到为止。”
否则,被发现了,怕是要怪他的。
宋承良点了点头,手机恰好响起,他递了过去,“先生,京北来的电话。”
周聿白看了眼号码,接过电话,“喂,妈。”
“在港城?”是罗子玉。
“嗯,这里出了点事情要来处理。”周聿白说得坦然。
这事新闻上是报道了的,罗子玉也知道,没深究着细问下去,只是突然话锋一转:“你跟琬沅是不是闹别扭了?老爷子那里都知道了。”
周聿白手上翻弄文件的动作微滞,“怎么?她去告状了?”
罗子玉叹了口气:“你半点脸面没给人家留,还需要告状?”
京北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真要出了点事,那风言风语传得比谁都快。
周聿白冷哼了一声:“她闹什么别扭,不过是吃了两顿饭,她倒真把自己当女主人了,什么人都敢往桌上带。”
“这事儿本也闹不到老爷子那儿,这么浅显的理,妈您看不透?”
罗子玉被他这话说得一时语塞,这还教训到他老娘头上来了。
两家的婚事在外头传了那么久,却仍旧迟迟未见真章,王家本就对此有所不满。
现今又被驳了那么大个面子,就算人家抱怨两句也实属正常。
要的还不就是一个态度。
谁都看得透的道理,偏他这个当事人在这装傻充愣。
罗子玉气得咬牙:“你少在那跟我没大没小的,也甭想着这事儿还能拖下去多久。到时候真惹急了老爷子,你看看你心心念念的人还能不能护得住。”
周聿白合上文件,轻揉了揉眉心,讥嘲着笑:“妈,您倒是说说,我念着的人是谁?”
罗子玉听着他这话身子都晃了晃,刚要发作,自家丈夫上前打断了对话:“好了,聿白都大了,他的事你让他自己做决定。”
电话一挂断,罗子玉便将这怒火发泄到了周明奕的身上:“你就会在这充好人,弄得我在儿子面前倒像是什么罪大恶极的恶人一样。”
“况且,他那事是他自己能定的吗!他本来心就不定,你少给他不该有的幻想!”
周明奕搂过罗子玉的肩膀安抚道:“是我不好,以后这白脸我来唱,你别把身子给气坏了。”
罗子玉插着腰,属实是气不过,“我们谁不是那么过来的,偏你儿子,倒真成了个情种。”
周明奕眉头一皱,“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听着,你对嫁给我这事儿就那么委屈呢。”
“况且,我也是个情种,对你我不也是情根深重的。”
他们俩也是家里订下的婚事,两人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只是从小就不对付。
按照当时罗子玉的话就是,周伯父和宋伯母那般果敢刚毅的性子,怎么生出个满是书生气的儒雅公子哥儿来。
周钧之自然也觉得罗子玉这性子太过风风火火。
他们刚结婚那阵是谁也看不惯谁,但婚后相处出的感情却是个顶个的让人羡慕,称得上是少有的模范夫妻。
他们俩这例子摆在这儿,感情是相处出来的这话,可信度又高了几分。
罗子玉睨了他一眼,“咱们的事儿和他的能一样吗!你少在这儿给我翻旧帐。”
周明奕立马服软,“成,我闭嘴。”
罗子玉被他这一打岔,消了点气,却依旧坐在沙发上犯愁:“我想起他五年前挨的打,这心里就揪着疼。”
周聿白自出生起那就是被老爷子寄予了厚望的。
有时候,遗传这事儿真挺难讲。
就好比周明奕,两位长辈最年轻气盛的时候生出来的,可那性子,两家往上数就没出过这么温吞的。
少了几分血性,终是难成事的,只能说把那路子走稳当了。
一开始,老爷子也着急,生怕周聿白继承了他父亲的性子。
只不过,那些担忧在周聿白启蒙之后也就渐渐散了。
就先不论他的聪颖,聪颖之人往往自傲,可偏偏周聿白又能静下心来,做事沉稳,进退有度。
随着年岁渐长,他的手段气性,连周老爷子都觉得有些自愧不如。
因此,周老爷子平日里教导他虽严,但心里是实打实的宠他,哪里有下过那么重的手。
罗子玉一回想起那日,眼眶就止不住地泛红:“他是我儿子,我能不希望他好吗?”
“这些年,你看看他为了那丫头把自己的身子糟践成了什么样。”
“我倒希望他像你,也用不得被人寄予那么多的期望。”
他的血性,终是把他自己都弄得伤痕累累。
周明奕轻叹了声,“他姓周。”
一句话,早已道尽所有。
“只是可怜了那小丫头,也是不容易的。”
罗子玉猛地站了起来,周明奕以为她生气了,忙问:“诶,你又嘛去!”
“我能干嘛!我去帮你儿子擦屁股去,再那么闹下去,这门婚事黄了,丢了两家人的脸,你看你儿子那心肝保不保得住!”
周明奕倒不急,淡淡说了一句:“保不保得住那得看他的本事,现在他怕是巴不得这婚事黄了。”
这话一出口,罗子玉杏眼一瞪,周明奕果断噤声。